“啊……”
紅姑抱頭慘叫,額間的青筋也凶猛鼓出,嘴中又吐出些墨黑血漬,還帶著泛白的泡沫。
那石碗已經被紅姑隨意扔在爐底,原本隻有些青灰紋絡的光滑石碗此刻也布滿了裂痕,碗底處還缺了個口,破了個洞。
終於,那陰陽血符帶來的所有金黃光線在進入紅姑體內之時就全部消散,空氣中連一絲絲血腥的味道都聞不到。
“姑姑,我帶你回家。”
北榷柔聲對著紅姑說著,將已經紅腫帶著血點的手指伸向紅姑。
“為什麼,為什麼……”紅姑喃喃念著,還不願意相信自己已經被北榷打敗。
“你就這麼不希望你父親活過來?他是玉城的英雄,有他在,玉城日漸壯大指日可待!你是害怕他的出現讓你無用武之地嗎?”
“他本是已死之人,你這般費盡心思替他改命,是會遭噩運的。”北榷低聲說著,不願提及紅姑對父親的那不能見光的感情。
“可你呢?你不也是已死之人嗎?可有人替你改命了,你照樣活了下來。就允許你這樣,不允許你父親這樣嗎?榷兒,你怎麼這般自私!”紅姑雙目已經赤紅,源源不斷的淚水一直滾滾落下。
北榷張了張嘴,他已不知該如何回答紅姑的話,他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就是他的敏感身世,曾經死過一次的人。就這般被紅姑肆無忌憚眾目睽睽下脫口而出,他的心,再次跌落穀底。
“紅姑,那時隻是北榷命不該絕,老天給了他繼續生活下去的機會。但北霄不同,造成這一切現狀的,是他自己。”
無瑕攙扶住已經微微搖晃的北榷,肅聲說道。
“命不該絕,誰又命中該死?老天給的機會,他隻不過用自己的心髒給這妖物做了交易,才可以繼續活下去!”
“姑姑!”北榷艱難地叫了紅姑一句,滿目不可置信。
為什麼,為什麼要將他最隱蔽最自卑最敏感的事,這般毫無遮攔地說出來。
“榷兒,我喜歡你父親有何錯?那時,全玉城所有少女都喜歡你父親,為何不能多我一個?”
“什麼親人不能相戀,什麼兄妹不能相愛,這些條條框框太不公平!”
紅姑一股腦說著,將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期盼都訴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做,此時此刻,她隻知道,自己渾身都自己輕飄飄,如同大病初愈一般體弱無力。
原本在自己體內橫衝直闖的那股黑色妖力雖已消散無影,但嘴中還翻滾著黑血不斷流淌出來。右側臉頰的長條傷疤由深紫紅色緩緩變成淡粉色,她嘴中的黑血才停止流淌。
不過此時的紅姑,已經連獨自站穩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扶著爐邊,用無比失望和淒涼的眼神望著北榷,有著哀怨,有著無法反抗的憤怒,有著無聲的掙紮。
“你這麼喜歡他,為何不同他一起去死?這樣下輩子投胎不再做兄妹還有機會做夫妻,這樣耗著,有意思嗎?”
北榷的聲音冰冷無波瀾,每個字從他薄唇中吐露出來,如同冰窖中滾出的堅不可摧的冰塊。
他的話很直接,紅姑晃了下身子,顫抖著抬手指了指北榷,終是猛吐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貔諾見狀,拉緊還纏住紅姑的紅繩輕柔將她提出了火爐靜放地上。躲在偏殿的眾人已經知道危機已過,趕緊跑了過來想看看妖女到底是何模樣。
北榷正欲解開外袍給紅姑蓋上,貔諾不動聲色直接用紅繩將紅姑纏得嚴嚴實實,如同蟬繭般包裹住紅姑。
“妖女死了?”察格按耐不住激動心情,聲音都似在飛舞。
“沙城恢複安寧,察城主可以放心了。”
北榷沒有回複察格的話,對著察格微微低頭虛弱說著。
“多謝北少主和兩位勇士啊!快請回殿好生休息,明日孤再大擺佳肴表示慶祝和感謝啊!”
察格大步走了過來側頭想看下蟬繭的情況,但貔諾丟了一記冷眼過來,讓他趕緊縮回了頭。
貔諾與紅姑打鬥時察格並沒有看到,但是能將殺害無數年輕力壯男子的妖女給降服,就足以讓他佩服和謹慎對待。
看來想要抱得美男歸,路程幾乎遙不可及啊……
“多謝察城主美意,妖女已擒,我們便不耽誤時間,即刻返程回去。”
北榷再次婉拒察格的安排,費力說著。若不是無瑕一直用力攙扶著他,隻怕他已經沒有力氣還站在這跟察格說這麼久的話了。
“那不行,哪能讓北少主這麼風塵仆仆匆忙來匆忙去,你看你現在身子虛弱得很,今日還是歇下吧,回程的事,咱們明日再聊!”
察格不給北榷再說的機會,對著身後揮揮手,直接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