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瞬間的停頓,在無瑕看來卻大腦一片空白,感覺時間都已經停滯不前。
身側一個黑影帶著沉重的雨聲飛旋上空,無瑕隻感覺自己頭發被人輕柔移動,再聚神望向那黑衣人,臉上的麵罩已經重新帶好,北榷從他身側回了地麵。
望著北榷慘白的臉龐,無瑕不知開口說些什麼,那黑衣人被自己的長發纏住並未掙脫,而是鼓著眼睛認命般望著北榷,眼中流露著讓人琢磨不透的情緒。
幾人依舊沉默著沒有任何動靜,由遠及近的雜碎腳步聲匆匆而來,北榷猛地對著黑衣人低啞喊了一聲:“快走!”
無瑕連忙收回頭發,讓黑衣人恢複自由。一臉震驚的黑衣人不可置信望著北榷,緊了緊拳頭浮在半空沒有任何動靜。
“還不走,是要害我們全都死在這裏嗎?”貔諾自是明白北榷想要護住黑衣人,對著黑衣人猛擊一掌,將他打至遠處。
待黑壓壓的士兵們趕來時,剛巧就看到貔諾擊了黑衣人一掌的畫麵。
“快抓住他,抓活的!”其中一個領頭士兵大聲叫著,帶著幾個小分隊從不同位置搜尋黑衣人蹤跡,另一個領頭士兵跑到北榷身邊,語氣禮貌神色卻不恭敬地說道:“還望北少主繼續幫我們追凶手啊,我們這百把號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他已經被我的人重重擊了一掌,跑不了多遠,剩下的靠你們自己,本少主累了!”
北榷冷聲說著,抹開臉上一層水珠,直接飛離,身後的貔諾挽住無瑕的手臂也跟著離開。
那領頭士兵不屑地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往地上重重吐了一口唾液,再翻了個白眼轉身回了隊伍中。
春池殿內,北榷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裏,沒有與無瑕貔諾二人有任何溝通。
他在思索,他在回想,那人是從何時開始對紅姑這般死心塌地重情重義。
而他,為何從未注意過這點,也從未懷疑過那人。
是從每日每餐給紅姑送餐開始滋生的情意?還是從最初建閣時就已經一心向著紅姑隻是沒有表露出來?
“砰砰砰”
無瑕敲了敲房門,三人一身都是濕漉漉,她和貔諾的衣裳可以讓貔諾直接發力烘幹,可北榷他這麼失神無力的模樣,會注意到自己一身濕透了嗎?
再怎樣,也不能讓自己感冒生病,隻有身體好,才能更好的處理接下來的事宜。
“榷,先換身衣服吧。”無瑕端著手中一套整潔的玄色衣裳站在門口柔聲喚到。
聽得無瑕再次換他“榷”,北榷從晃神中回神過來,站起身子準備走到門口。
整個人卻不知什麼原因直接搖搖晃晃差點栽倒在地,幸好扶穩了桌子。
“你沒事吧?”待他挪過來將門打開,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
無瑕已經覺察到北榷的異樣,連忙伸手扶住他,緊張問道。
“可能淋了雨的緣故,這會兒雙腿都有些不聽使喚……”北榷搖搖頭,有些落魄說道。
“將衣服換了,我去給你打盆熱水過來泡泡腳。”無瑕沒有提及黑衣人的事情,將衣服遞給北榷,沒有進屋,直接轉身。
北榷想喊住無瑕,想說這些事吩咐別人去做就行,不要她來動手。可抬眼間,無瑕的纖細身影就已經不見了。
一低頭,才發現腳下已經流了一灘水,身上的衣服從袖口到袍底,不斷有水滴在滴落。
扭頭一看自己剛才坐過的板凳,也是一灘水漬。
換好衣裳泡好腳,北榷以為無瑕會要跟他談一談黑衣人的事情,沒想到無瑕要他好好休息,任何事情明日再聊。
“陪我說會兒話吧……我不困……”最終,北榷開口要無瑕留下。
“朱大哥不會有事的,阿諾剛才那一掌隻是將他推開,沒有傷到他。並且這會阿諾也出去查看那些士兵搜尋得怎麼樣了……”
無瑕沒有反對,而是猜到了北榷所擔憂的內容,柔聲說道。雨夜中被她掀開的麵罩,露出的麵容正是曾經有著憨厚笑容的朱七,她看得一清二楚。
“我相信貔諾不會傷他,隻是,我想不通為何會是他……朱七,他與紅姑到底是什麼關係……”北榷皺眉說著,腦中一片混沌。
“你都想不通,那我更加想不通。隻是現在已經確定就是他,回憶以前的點點滴滴,倒的能說得通。”無瑕說道。
北榷抬眼,認真地聽無瑕繼續往下說。
“之前去竹樓,蛋八的態度是恭恭敬敬,還有點緊張和小心翼翼;朱七平時是油嘴滑舌還喜好美色,可一到紅姑那或者說起紅姑,他總會迅速變臉,變得一本正經,特別是紅姑誇他飯菜做的好時,他總流露出如孩子獲得父母肯定的興奮眼神……”
無瑕一邊回想過往,一邊緩緩說道。到最後自己說出孩子和父母的比較,她也驚了一跳,兩眼望向北榷,不知該如何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