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榷長歎一口氣,細長雙眸中已經噙住淚花。
為什麼,現在一步步都是按照紅姑的期望在前行,她還要背後給自己捅這麼一刀?
難道還是因為她想救活那個半死之人嗎?
“從沙城歸來時,姑姑給了我一個香囊,要我隨身攜帶,如果真是她做的,那這香囊肯定也有問題。”
北榷低啞說著,從腰間取下一個繡工精致的香囊,遞給無瑕。
無瑕放在鼻翼旁聞了聞,皺眉說道:“我雖不知道這是什麼植物,但你還是有必要找紅姑好好談一談,這樣弄垮了你的身子,要一統整個大陸隻怕沒那麼順利。”
說完她將香囊遞給貔諾,貔諾也低頭聞了聞,但沒聞出是什麼植物,捏了捏發現就是一些脆脆的細小物體。
“談也沒什麼好談的,她一門心思就想跟你父親在一起,讓你父親變成正常人。可你現在對你父親身在何方不聞不問,再將武功盡廢的紅姑囚禁在城殿中,她對你,能不有怨嗎?”貔諾覺得紅姑的目的非常明了。
無瑕幻出一個淡綠光罩將那植物包裹嚴實,不讓那植物的氣息蔓延在屋內。現在沒有植物的氣味,香囊也不在身邊,剛才又用功力將他體內的罌靈粉毒給逼了出來,再加上貔諾用嗜血三瓣花的協助,北榷的身子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要不,就圓了紅姑的心願吧,隻要不是太過分的救助辦法,都答應她,將你父親尋到接進城殿,讓他們共度餘生,這樣也壞不到哪兒去。”無瑕說出自己的想法。
“要用那麼多男人的心髒,還有你的心髒去換他一條命,你覺得這個救助辦法過分嗎?況且,他們隻能是親兄妹!”北榷反對,強烈反對。
“可是應該還有別的辦法……”無瑕還想繼續說。
貔諾打斷了她:“別爭執這個了,現在既然淼城已經歸順北國,那尋到玉女石像應該很快,我們今日就出發吧。”
無瑕歎了口氣,咬唇點點頭,低聲對北榷說道:“今日來就是看看你身體狀況,現在應該放心了,你好好處理國中事宜,再給我寫一個手諭,蓋上國璽印章,這樣我們去淼城也不會有人為難我們了。”
北榷不假思索起身走到書桌旁提筆就寫,拿著還飄著墨香味的淡黃紙頁遞給無瑕:“國璽在淩五那裏,我派人去蓋章還是……”
“我自己過去吧,該麵對的總要麵對。”無瑕苦澀一笑,接過紙頁轉身。
“對不起,昨晚我態度不好,你就當我受了這毒的影響讓脾氣變暴躁了……”北榷突然開口道歉,又一次要和無瑕分離,所有的不舍他都隻能深深藏在心底,不露分毫。
“沒關係,這一切本就該你自己去承擔,你還有你的兄弟,他們都是你得力的左右手,我本就隻是外人。”無瑕回頭,淡淡一笑。
她知道,自己與北榷的距離越來越遠。從陌生人到戀人再到朋友,變成現在的模樣。
他越走越遠,越爬越高,最終坐上那萬人矚目的位置,那是一個沒有溫度的位置。
“你不是外人,是我心底永遠的摯愛……”
這是北榷心底默默呐喊的話,他已經能夠很好的隱忍自己的情緒,特別是在貔諾這種有著敏銳洞察能力的人麵前,更是不能有絲微臉色變化,柔情顯現。
“去忙你的吧,我會在你尋找下一尊石像前,將最後兩座城池都拿下,讓你依舊可以順利尋到石像。”北榷在對無瑕做出承諾,也在對自己做出承諾。
“還一尊石像在垚城,但那是塊難啃的骨頭,你要多花心思,如果需要我們出手,你別想太多,統一了這大陸,剩下的全是你自由發揮時間了。”貔諾拍了拍北榷肩膀,沒有冷嘲熱諷,隻有語重心長。
朝陽殿,是淩五辦公的宮殿,現在他的身份是輔國大臣,新入囊中的沙城淼城二人的發展計劃又在他筆下緩緩流出。
聽得下人稟報,他提筆的手頓了頓,淡聲吩咐筱兒去迎無瑕進來。
“我在外頭等你,我怕我進去看到他的臭臉會忍不住揍他。”貔諾不願進去,他知道淩五對無瑕沒有好臉色,但他怕自己看不慣淩五表情不願跟無瑕一樣低聲下氣說話。
無瑕點點頭,跟著筱兒一同往裏走。
現在的筱兒已經沒有最初在雀紅閣那邊浮躁和看不起人,當然無瑕的身份也擺在這裏,不是她可以再藐視的。
進了朝陽殿,筱兒就默默退了出去,隻留無瑕和淩五二人在碩大的大殿內。
一襲白衣,眉目無笑,神色憂鬱地低頭看著手中的冊子,偶爾提筆勾畫幾下,再皺皺眉頭。
這樣子分明與淩四無二!
無瑕覺得自己情緒又不能自控了,從淩四後事處理完後,她就再沒與淩五見麵。她知道淩五不想見自己,自己也沒有勇氣見他,見一個跟淩四長得一模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