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好久沒有出現在腦海裏的名字,現在從別的女子口中說出,聽起來是既陌生又熟悉。因為連他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沒有仔細地想念起那個笑容燦爛的紅衣少女。玉寒在夜白的攙扶下撐起了身體,他仰著頭看緊了她。
“你怎麼可能是阿蠻?”
夜白笑得更開了,她拉起玉寒的右手翻過來,手心處一道醜陋的疤痕清晰可見。“那日你為了救我徒手擋刀,而我卻為你顯露了魔性。你還記得嗎?”
玉寒敏捷地捕捉到夜白眼底一閃而過的憂傷,這與她每次傷神之時都會微蹙起眉頭的神情實在太相似了。他攬過夜白的魂體,緊緊地抱著,未發一語。夜白任由他越抱越緊,隻是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起伏不斷的背脊。
“你……哭了嗎?”夜白試探地輕聲問道。
埋首在她脖頸間的玉寒未作反應,繼續顫抖著雙肩抱緊她。
另一邊,沒有了魔刀控製的不惑躺在地上好一會兒終於恢複了神智,他撐起身體,腦袋如同宿醉般漲漲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定了定神後,不惑才站起來環視起周圍。記憶中,他好像與玉寒大戰了一場,期間情緒高漲,魔性占據了大腦,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拂曉的天際不再是灰蒙蒙的,黎明前的黑暗被一絲絲陽光打破,經過了一宿的沉寂,天終於亮了。照射在妖界大陸上的陽光慢慢地變得耀眼,那血流成河的樹林仿佛經曆了神聖的洗禮般,濃厚的血腥味散去,樹林的模樣顯露出來。
不惑借著陽光看見遠處抱著的一對人兒,那背對著他的身影看著很熟悉,隻是上麵泛著幽光不像是實體。他快步走了過去,陽光打在後背本來應該是暖暖的,可是此時身上卻沒有絲毫的暖意。
“夜白?”
不惑震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擁抱著玉寒的夜白聞聲鬆開了手緩慢地轉過來。由於逆著光,所以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隻是這周身散發出來的冷氣卻是她熟知的氣息——主人,生氣了!
“主人,你沒事了吧?”夜白認出了是不惑後,有種作賊心虛的感覺,她推開了身旁的玉寒自顧自地站了起來。
“什麼沒事?你不是死了嗎?怎麼還在這裏抱著個野男人!”不惑大跨步向前一手抓過她冷冰冰的小手用力往回收,將她從玉寒身邊奪了過去。他雙手捧緊了她的小臉,瘋狂地搖著,大喊著。
“我……我確實是……死了啊。可是……”夜白不知如何解釋,隻能吞吞吐吐地說出一個既成的事實。
手上的觸感告訴他,夜白確實已經死了,這個事實再從她口中說出來就如一記重錘打在了不惑的心坎上。再大的火氣也燒不起了,他雙臂收緊將小小的魂體納入懷中不住地揉搓。
“既然死了就給我安分點,別成天招蜂引蝶的。”不惑狠狠地搓了她的背脊一把,說道。
“主人,你錯了,我沒有招蝴蝶,也沒有引蜜蜂哦。”夜白被勒得動憚不得,雖然沒什麼痛感但並不表示他可以為所欲為啊。
聽到她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不惑忍不住將兩行熱淚灑了她一身。當然,考慮到還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他調了個位置不讓自己的失態展於人前。
從玉寒的角度看過去,兩人姿勢親密,似是在忘情擁吻。燦若星辰的黑眸不禁沉了下來,他忍住想衝上去將兩人分開的衝動,冷靜了幾分,才說道:“你們可不可以解釋下,現在是什麼狀況?”
與此同時,一隊騎著馬的軍隊由樹林的入口朝他們飛奔過來,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驚擾了剛蘇醒的樹林。一群鳥兒自頭頂飛過,緊接著就看到那隊人馬出現在了遠處。領頭的人看著就有點臉熟,不惑從夜白的脖頸間抬起頭不著痕跡地收了淚舉目望去。
“是暮鉞!”夜白眼尖地認出了跑在前頭的黑甲將領,正是幾日前碰上的舊識。
玉寒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趁著軍隊奔過來還有段時間,便朝某個被冷落已久的角落走去。
那裏躺著兩隻凶獸,黑蟒的蛇身緊緊地纏著狻猊,它顯然是累極了竟然半趴在狻猊身上,但也不忘時刻警惕著它的反擊。而狻猊的四肢都被纏緊動憚不得,背上的十八道火刺沒了原本的鋒利,腳下連煙也生不起了,它力氣盡褪打不下去了,任由黑蟒趴著。
“你們都不用打了,趕緊分開吧。”玉寒朝狻猊說道。
聽到主人的命令後,狻猊撐起身體想擺脫身上的黑蟒,誰料那粗壯的蛇身纏得非常緊,三四下是掙不開的了。它惱怒地憋了口氣朝背上的黑蟒吐去,似乎在喊它下來。黑蟒挪動了下蛇身,可是又不動了,它回頭“噝噝”地嚷了幾聲。一來一回之間,兩獸又開始搏鬥了。玉寒無力地看著他們糾纏不清的樣子,一時也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