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氣若浮虛地動了動唇,輕吟道:“夜白。”
他很少這麼正經地喚她的名字。聽著那聲飽含深情的叫喚,夜白心底的不安堆積起來,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
“主人,我在這兒呢。”夜白撫摸著不惑的臉,在眼眶中打滾的銀豆豆毫無征兆地砸了下來,才滴到他的臉上便化作了晶瑩剔透的冰珠。
不惑用了點力氣抬手接過落下的冰珠,收進手中。
這是小白的淚,真好看呐,仿佛鮫人哭泣時滴落的皓白珍珠般。
“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他握緊了冰珠,疲憊地合上眼輕聲道。
“我不要禮物了。主人,我們出去吧。這裏好冷……我怕……你會死掉。”夜白搖了搖頭,壓抑住嗚咽出聲的哭腔,口齒不清地說道。
“你收下後,我才跟你走。”雖然閉著眼,但是不惑話中的語氣不容反駁。
夜白吸了吸鼻子,抹幹淨臉上的銀豆豆後才說道:“嗯,我收,我收。”
不惑渾身顫抖地借著夜白的攙扶使力一翻從千年寒冰床上跌下,巨形蛇尾掃過旁邊的冰柱發出響亮的碰撞聲。
“禮物就在這裏麵。”不惑仰躺在地上,抬手指著千年寒冰床。
此時,夜白才看清冰床裏結著一副人形軀殼。寒冰將軀體緊緊地冰住,透過厚厚的冰層可以隱約辨出是一個女子的身軀。
喵呀!這莫不是她的肉身?夜白爬上冰床掃去上麵的碎冰想看清楚些,可是從外麵往裏看根本瞧不出什麼模樣來。
“凝神,手放在上麵用力砸開。”不惑在一旁指導道。
夜白乖乖地閉眼凝神,馬步紮穩,手作刀狀抬起,默念三聲。
我劈!劈!劈!
一連三下快如閃電的單刀手劈在千年寒冰床上。睜眼再看去,床還是床,手還是手,經過方才那番舉動後,一切相安無事。
“笨!”不惑看著她傻愣地抬起自己的手比劃,再疲憊不堪也隻好半撐起身子來挪到她麵前,耐心地說道,“這是千年寒冰床,要用靈力聚氣才能劈開。”
“原來如此。”夜白恍然大悟。
這次她聚氣凝神了好久才憋出體內的靈力,然後醞釀了下一口氣朝冰床劈去。
“嘭!”千年寒冰床受到外力的壓迫裂開了一條細縫。
“開了!”夜白驚喜地喊道。
可是不惑望著那條細小的縫隙沒有半分喜悅感。他知道她修為尚淺,但是從在姆俚族祭壇逃出來後,她體內那股強大的力量已經得到了釋放,修為靈力自是不在話下。怎麼如今這小小寒冰隻劈出條細縫來?
“你這麼點力氣要劈到何時才能劈開?”不惑無力地倚靠在旁邊的冰柱上,後悔自己當初真不該將軀體封印在千年寒冰床內。
“我一個人不行,還有幫手嘛。”夜白想了想,念了一遍“嘛嘛咪吽”,手中現出了煞閻魔刀,她揮起魔刀得意地說道。
就這樣,大半個夜晚在“我劈劈劈”和“嘭嘭嘭”的交織聲中過去了。
劈得手中的魔刀幾乎彎掉後,那半米高的寒冰床終於露出了裏麵冰著的軀體。夜白回頭正想告訴不惑時,他已經昏去多時了。看著不惑這副模樣,夜白連軀體都沒看清就急急忙忙地悶頭鑽了進去。
魂體剛附上去,嵌著大半個軀體的寒冰轟然破裂。夜白用了一晚上才鑿開的千年寒冰在瞬間化成一地碎冰。
綠光大綻間磅礴的魔氣穿過重重的寒霧衝出冰岩洞,將方圓十丈內的事物都吹得飛起。寒冰中的軀體浮了起來,待綠光消去,人兒的眼睛終於睜開。重獲新生的夜白懸在空中定了定神然後穩穩地落下。
落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抬手用力地掐了下臉頰。“痛!”久違的痛感終於回來,強大的歡喜衝刷上心頭。她終於活過來了!
夜白原地蹦了幾下才稍稍壓下心中的喜悅之情,她回身抱起地上暈過去的不惑,蔥白的玉手撫上發紫的絕容。
主人,我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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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苑的廂房裏燈火通明,夜過三更天,玉寒執書夜看無半分睡意。祁煜推門進來時,他正好起身倒了杯涼茶。
“想不到你還沒入睡。”祁煜神情自若地走到桌前,將玉寒看到一半的古書合上,儼然一副要長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