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蓮是在客棧中醒過來的。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記憶中最後的畫麵是被容乾帶著在劇毒巢穴中飛快的奔跑,陰風跟刀片一般刮在她的臉上,四周都是腥臭的味道,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中暈厥了過去,實在不能怪她。
雲蓮動了動身子,筋疲力盡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全身都像被碾過一樣難受。她蹙著眉,隻覺口幹舌燥,頭暈眼花,連支撐著床沿的手臂也毫無力氣。雲蓮搖搖晃晃的坐了起來,忽然感到有片熟悉的氣息在向她接近,隨即便被攬到了一個溫暖的懷裏。
抬頭看見的是慕容桃灼溫潤如玉的眉眼,他氣息平淡的就像一汪幽幽清泉。慕容桃灼攬著雲蓮低著頭和她對視,他目光安靜又溫柔,望著雲蓮因剛睡醒而微微泛紅的臉,紅紅的好像剛成熟的蜜桃,她發絲淩亂,衣衫不整,露出了半截潔白香肩,整個人籠罩在一種介於慵懶和疲倦的氣息之中,平生出幾份嫵媚。
雲蓮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她望著慕容桃灼的目光中充滿了強烈的渴望和迫切,那種目光就像一團纏綿的火,燒到了慕容桃灼的心裏。
慕容桃灼心頭一熱,兩人久別重逢,像是經曆了生離死別,他將臉向雲蓮靠近,正準備閉上眼去吻她——
“水……我要喝水……”
懷中小人兒聲線嘶啞的吐出一句話,將才醞釀好的所有溫存瞬間打破了。
慕容桃灼哭笑不得的起身給她倒了杯水,還沒往回走就聽見後麵的雲蓮叮囑了一句,“我不要杯子,把茶壺拿過來……”
客房的門被人吱呀一聲打開了,雲蓮也不管進來的是誰,她從慕容桃灼手中接過茶壺就一股腦往嘴裏灌了進去,耳中隻聽見有個挺熟悉的聲音嘖嘖道。
“哎,這剛睡醒的女人都是這麼饑渴的嘛?”
慕容桃灼溫柔的摸著她的長發,順便將她的衣領整好,眸中柔柔水波瀲灩,“慢點喝,沒人和你搶。”
等到茶壺裏麵一滴水都不剩了,雲蓮這才意猶未盡的低下了頭,這時房間內已經多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容乾,另一個一手抱著竹酒筒一手摸著下巴的,竟是蘇玩。
他和多日前雲蓮見到的蘇玩假人不出一二,簡直是一模一樣,一頭隨意披散的過肩長發,額頭綁著條黑色發帶,一身粗布長袍,氣質硬朗挺拔,浪蕩中帶著點隨性,神態舉止,抬手投足,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雖然雲蓮也算是見過他,但是對於蘇玩來說這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雲蓮,隻見他摸著下巴一雙眼在雲蓮身上上下打量著,就好像市場上掂量著豬肉的大嬸,嘴裏不時發出一連串嘖嘖嘖的聲音。
“七公子,與你相識一場,蘇某竟不知你好這一口啊。”
聞言在場另外三人臉色均沉了下來,雲蓮此刻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她原先覺得那個蘇玩假人已經夠不正經了,原來冤有頭債有主,有怎樣的主人就有怎樣的假人。
“蘇玩。”慕容桃灼微微一笑,和煦的就像春風拂過,“我與你相識一場,也竟不知你能做出這麼缺德的事情來,將雲蓮送入劇毒巢穴的這筆賬,我是要不要跟你算呢?”
蘇玩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幹笑了幾聲,以應付容乾的黑臉和慕容桃灼的調侃,慕容桃灼此刻的臉色還算平和,但他也總覺得那位七公子有點笑裏藏刀的意思。
雲蓮更暈了,她望著蘇玩蹙眉問了一句,“是你將我送進藥王穀的?所以我會在白夜宮的隊伍中並不是巧合?”
蘇玩哭喪著臉,麵對在座三人,將一切從實招來。
原來日前雲蓮等人見到的那個蘇玩假人將慕容桃灼帶去風煙血雨樓是有原因的,當然原因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而是為了將困於風煙血雨樓中的蘇玩本人給救出來。這件事情是直到慕容桃灼進入風煙血雨樓後,蘇玩假人才和他坦白的,並且為了掩護慕容桃灼進入目的地,假人還很英勇的去獻身了,這也是後來雲蓮和容乾在山莊門口看見蘇玩假人頭顱的原因。
後來雲蓮和容乾在山莊中和慕容桃灼會和的時候,那雙從蜃樓模型中伸出來的手便是蘇玩本人的,也是他將雲蓮打暈,放到了白夜宮隊伍必經的路上。那時他已經知道了雲蓮藥靈的身份,於是也算是賭了一把,賭雲蓮能夠穿過劇毒巢穴,找到齊葛士。
總的來說,蘇玩設計的這一切隻有兩個目的,一是借慕容桃灼之力從風煙血雨樓中逃脫,二是借雲蓮的血進入藥王穀,將齊葛士要交給他的那個東西給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