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得默默在想,這少穀主也不似傳聞中的那麼敗壞嘛,起碼對下麵的弟子還是挺關照的……
“靠,誰讓你吃了!”一巴掌拍了過去,打碎了對方心中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凡紅燮頓時豎了眉毛,嚇的對方一哆嗦,差點將盤子摔到地上。
……果然還是混世魔王!
“那少……少穀主這是何意?”
極其嫌棄的掃了他一眼,凡紅燮向後一倒,又摔進那張虎皮長椅裏,雙手枕在腦後,眉眼微微挑起,張口說道,“送去幽山囚牢。”
這句話更為嚇人,那弟子甚至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覺得自己方才肯定是聽錯了,確認道,“幽山囚牢?”
“耳朵裏塞了屎?要小爺再說一次?”凡紅燮眼一眯,那人連忙又將頭低了下去。
“隻是……隻是那幽山囚牢……囚的都是……”聲音顫抖著不連貫,帶著明顯的抵觸情緒。
對於紅蓮穀的弟子來說,幽山囚牢是禁地,也是恥辱之地,那向來是用來折磨紅蓮穀叛徒的地方,每一個進入幽山囚牢的人,必然都是紅蓮穀裏遭所有人唾棄的渣滓。
盡管是奉了少穀主之命要進去,他也仍是覺得那兒太髒,帶著千千萬萬的不情願。
眼見凡紅燮一張臉上隨時就要發怒,那弟子不敢再遲疑,為了不讓自己即刻血濺當場,隻能百般不情願的點頭道,“是。”
苦著臉,端著一堆盤子回身就準備走,身後凡紅燮又開口叫住了他。
“必須看著她吃完,知道沒有?”
過於憨厚的弟子不由得又回過頭來,極其誠實的問了句,一張臉真切的迷惘,“……誰?”
忍不住作勢就要揍他,凡紅燮不耐煩道,“囚牢裏向來隻囚一人,你腦子裏也糊了屎啊?”話末語調一壓,惡狠狠的補充道,“還有,路上自己小心點,一旦被凡炎兒發現,後果你自己曉得。”
看著那弟子心事重重的離去,凡紅燮卻感如釋重負,終於舒服的呼出了一口氣,這種把個人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事情,他做的太過嫻熟。
覺得這十日以來一直壓迫著自己的那個負擔終於減輕了一些,凡紅燮心中莫名的一陣愉快,連嘴角也微微彎了起來。和煦的微風裏,風吹著成片楓林沙沙作響,樹葉斑駁搖曳,篩落了無數的靜好時光。
在四月楓林裏陷入熟睡,閉上雙眼的少年褪去了眉目間一切的戾氣和譏諷,散去了江湖上風雲叱吒的熱烈,微風輕撫著他的麵頰,發絲揚動,他安靜的臥在雍容毛皮裏,一如世間所有青澀的豆蔻年華。
是夜,紅葉林煌煌發光,空氣涼如清泉,凡紅燮輾轉醒來之時,眯眼望著湛藍的夜幕,思緒一陣遲鈍的恍惚。
他居然就這樣睡著了?睡了多久了?
才坐起身來,忽然發現涼亭裏還有一個人影,一直默默的站在那裏,把凡紅燮嚇了一跳。
見是白天那個替他送吃的紅蓮穀弟子,瞬間臉上沒了好臉色,蹙眉抿唇,那股慣有的輕蔑與不屑染上麵龐,笑意中總夾著譏諷。
“你站了多久?”
弟子唯唯諾諾的低著頭,心想他們這少穀主變臉實在是太快了,明明睡著的時候恬靜的就像個孩子,一醒來即刻就變成了一副乖戾不講理的模樣。
雖是這樣,心中卻已經放軟了一些,江湖上越是強大的人,戴著的麵具就越厚越重,有得必有失,這是定理也是詛咒,沒有人可以逃脫。
“回少穀主……弟子並沒站多久。”音調間有些躊躇,像在猶豫著要不要將什麼事情說出來,這般細微的遲疑被凡紅燮敏銳捕捉住,眼角一挑,“吃的都送過去了?”
莫名的帶了幾分期待,沒等對方回答又追問了一句,“她吃完沒有?身上的傷怎樣了?沒被凡炎兒發現把?你小子沒說是小爺我讓你送的吧?”
弟子“呃”了一下,一堆問題裏最終隻挑了一個最重要的回答,聲音顫巍巍的,邊說邊小心的打量著凡紅燮的臉色,“那位姑娘……不,不肯吃……”
“什麼?”
果不其然的怒了,凡紅燮騰的站了起來,擰著眉毛,麵上迅速覆上一層陰冷,“不肯吃是什麼意思?送到了麵前也不吃?她真想死?”
凡紅燮邊說邊焦躁的在亭中來回踱步,“她不吃,你不會硬塞?蠢的跟豬一樣,真是心塞。”又走了幾步,眉間煩躁更甚,索性大踏步往涼亭外而去,“算了,小爺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