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心係囚牢(1 / 2)

聲音中多少夾了無力,卻仍清晰響亮,字字在石牢裏回蕩。

無異於烈火碰到幹柴,騰的一下將怒意點的狂大。

凡炎兒眉目徒然冷了下來,揚手一揮,火紅袖袍中飛射出兩枚和雲蓮身上一模一樣的鐵釘,乘風破浪的向下刺去,精準的打進她胸下的琵琶骨,一陣粘稠的血肉模糊的聲音裏,雲蓮咬緊了牙,一聲不哼。

身體上的痛是真實的,根根入骨,折磨著血肉,卻都遠沒有心頭的死灰可怖。

周圍暗紅色的囚火,燒的熾烈,火舌團團將她圍繞,舔舐著身上的每一道傷口,永不讓其愈合。無盡的瘙痛和折磨,蒸騰的熱量裏隻覺得全身難受的都要融化,化成一灘血水,夾著這烈焰墜入地獄。

“我紅蓮穀這斷罪釘,專門就是用來對付你這樣的賤種。”凡炎兒語調緩慢而寒冷,遠遠看去像是一個高雅雍容的王妃,偏偏眼裏又全是江湖人才有的狠辣無情,兀自的高冷。

她兜著袖口,微微仰頭,帶著一股絕對俯視的氣魄。

“想死,好說,我本就沒打算讓你活著離開這幽山囚牢。”聲音華貴凜然,凡炎兒臉上喜怒不明,“斷罪釘共七七四十九枚,你現在是嘴硬,我倒想看看你能再撐幾日。”

身邊凡紅燮藏在袖口下的拳頭握了握,臉色繃緊,那一瞬間他甚至希望雲蓮可以對凡炎兒說出些求饒的話語,而不是這樣破罐破摔的激怒她。

閉上了眼,他不想再看底下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囚火昏暗燃燒,少年堅毅緊繃的麵容在微光裏一晃一晃。

見他側身就要走,身邊凡炎兒向他斜睨一眼。

“這就走了?可是你自己要求要來的,不多看會?”

風從甬道另一頭湧了進來,掀起一身衣袍,發絲糾纏在風裏,凡紅燮的聲音暗啞冰冷,一如既往的驕傲與不屑。

“有什麼好看的,你愛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吧。”

他的背影沒入黑暗裏,步伐太快,快的像是在逃脫。

雲淡風輕的幾日過去,紅蓮穀內毫無異樣的祥和,紛揚紅楓覆了一日又一日的時光。

凡紅燮沒有再去過幽山囚牢,卻每天都像著了魔一樣默默計算著日子,昨天是第九天,今天是第十天,距離上一次見她是第三天,距離她進入幽山囚牢是第十天……

他說不出今日是幾月幾號,唯獨這個數字深深刻在心裏,每日循規蹈矩的在翻新。

假山涼亭上風高氣爽,抬頭望去天幕遙不可及,被成片的楓林樹頂裁剪出一塊塊形狀,底下是紅蓮穀弟子練習陰陽術的聲響和影子。凡紅燮手裏撚著青瓷酒杯,沒停的往自己嘴裏倒酒,他癱在一台寬敞的長椅裏,長椅上鋪著一層厚實的完整虎皮。

雙腿疊著撂在石桌上,一條胳膊晃悠在外,另隻手握著酒壺置於胸前,長發像是一副漆黑的布匹隨意鋪雜,無論怎麼看都是一派放浪大少爺的姿態,凡紅燮仰著頭望著天頂,緩過的風將發絲吹入了他眼裏,惹得一陣細微水光。

微微眯著眼,目光懶散,心裏頭總有股揮之不去的煩躁,時刻攪得他心神不寧。

“啊,好煩!”

心煩意亂的喊了一聲,拎起酒壺就朝後摔了出去,乒呤乓啷的聲音過去,還夾了一聲人的驚呼。

不出片刻就有人抓著一隻隻剩下一半的酒壺衝了上涼亭來,穿著普通的弟子服,看年齡和凡紅燮也差不了多少,一張大眾臉,平時看起來誠實憨厚,即便此刻氣勢洶洶的樣子,在看見凡紅燮之後,瞬間也蔫了。

凡紅燮斜睨了他一眼,姿勢絲毫不變,漫不經心的口吻道,“小爺的酒壺砸到你了?”

那紅蓮穀弟子頭上還頂著幾片酒壺碎片,低下了臉敢怒不敢言。

紅蓮穀中誰都知道,這位少穀主不管在內在外都是一位徹頭徹底的混世魔王,除了穀主凡炎兒,別的什麼他都不會放在眼裏。所以何止是一個酒壺,哪怕他從涼亭上倒了一盆屎下去,估計也沒有人敢說話。

眼見對方暗自悻悻的臉色,凡紅燮恰逢心情不爽,正準備拿他開刀,腦中卻一閃而過另一件事情。

他忽然一個打挺坐直了身子,朝那名弟子招了招手,“噯,你過來。”

弟子不敢違背,哈著腰湊了過來。

“這個,拿著。”凡紅燮邊說著,邊伸手從石桌的菜盤裏拿起一隻雞腿塞了過去,然後又挑了幾個蜜桃餡餅,最後覺得這樣實在麻煩,索性將那些盛著熟食和甜食的盤子統統往那弟子懷中塞去。

對方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一邊忙不迭的接著,一邊拿了一塊餡餅放到嘴邊,張口就準備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