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曄一步一步走向傾月,上官塵伸手去拉楚曄,卻隻是劃過了他的衣角,眼看著楚曄走過去。
“楚曄。”楚二爺卻在此時開口,叫住了楚曄。
楚曄停下腳步,楚二爺從主位上站起來,走到楚曄身邊,在楚曄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傾月和上官塵隻看到,楚曄的臉色有瞬間的蒼白。
然後,楚二爺回到了主位上,楚曄再次走向傾月。
傾月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楚曄,笑了笑,盡管她此時白發紅瞳的模樣有些妖異,可是她笑起來的樣子依然像個小姑娘。
這大概是她醒過來之後,第一次發自內心的衝楚曄笑了。
楚曄還記得,他們在葉城初遇時,他請傾月吃了一頓飯,那個時候,傾月隻看著桌上的燒雞,連一眼都不曾分給他。
後來,她站在衛府門口對他行禮,月光下那個穿著白衣的姑娘笑起來真是好看。
可是從那以後,楚曄再也沒有看到她那樣笑過。
今天,楚曄拋下新娘走到她麵前,她笑了。
傾月伸手去握住楚曄的手,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晚不晚,她隻是覺得,楚曄不喜歡上官塵,那麼楚曄還喜不喜歡這個樣子的自己呢?
如果楚曄願意接受她,那他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等到救出哥哥以後,楚曄若是不想和這個樣子的她在一起,她絕對不會勉強他。
隻是,她不想看到,楚曄勉強自己娶一個她不愛的人。
楚曄看著傾月的眼睛,笑了。
那雙眼睛裏還是有感情的,他很開心。
楚曄抬起手,摸了摸傾月雪白的長發,輕聲說:“衛姑娘,傷好的差不多了吧?”
傾月愣了愣,楚曄從未這樣叫過她,衛姑娘?
“什麼?”傾月有些疑惑的問道。
“養好了傷,就離開吧。”楚曄笑著說。
一記驚雷在傾月腦中炸開,楚曄那句話說完之後,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天旋地轉的,她的手腳都不屬於自己了,她站在原地,像個迷路的孩童一般,不知所措。
“你說什麼?”傾月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說,你的傷養好了,就離開吧。”楚曄重複道。
傾月看著楚曄的臉,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想要看出他是受人威脅,才不得不這樣傷害她。
可是沒有,楚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絲毫不忍和不舍,他是真的,真的想要自己離開。
“為什麼?”傾月顫抖著聲音問道,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說話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因為……因為,我的妻子,不會喜歡別的女子住在這裏。”楚曄似乎有些猶豫的想了想,才回答她。
“你的……妻子?”傾月問道。
“是,我的妻子。”楚曄說道。
他們兩個人站在庭院中,像是孩童玩耍一般,傾月問一句,楚曄重複一句,不知道究竟是在向自己還是向別人強調這件事。
楚曄能感覺到,傾月握著他的那隻手逐漸冰冷,她緩緩的,緩緩的,放開他的手,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任那隻手垂在身側。
傾月低著頭,似乎有些懊惱,又好像有些委屈,她抬起手揉了揉頭發,原本柔順的頭發被她自己揉的有些雜亂。
她抬起頭,臉上依然掛著笑容,隻是此刻,這笑容比哭還難看,她輕聲說:“這些日子,打擾少莊主了。”
楚曄點點頭,沒有說話,良久,傾月轉過身,走出了庭院。
楚曄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出去,滿地繁花被微風吹起,像是隔著一重屏障,在萬千繁花之後,傾月的背影漸漸模糊不清,直至消失。
楚曄轉身回到大廳,繼續行禮。
上官塵原本捏著衣服的雙手終於放下了,虛驚一場,楚曄當著她的麵,趕走了衛傾月,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將楚曄奪走了。
眾賓客隻當是一場鬧劇,隻是議論了一番那白發女子的妖異模樣,便繼續觀禮。
拜完堂後,上官塵由侍女扶著回了新房,楚曄跟著楚二爺去招待客人。
阿福就跟著楚曄,看著楚曄與這些人喝酒。不知道是賓客有意為難新郎官,還是楚曄自己想要灌醉自己,他像是街頭買醉的流浪漢一般,將宴席上的酒幾乎喝光。
最後,是阿福扶著不省人事的楚曄回到新房的。
阿福將楚曄扶到桌邊坐下,對上官塵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少夫人,少爺被灌了許多酒,有些醉了,勞煩少夫人今夜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