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巴笑道:“對啊!我們家的守護神,它的名字叫羅布,我的心肝寶貝。”
“羅布”在藏語名字裏麵確實有“寶貝”的意思,我嗬嗬一笑,剛剛的惡作劇有些過了。
我說:“我的獒呢?”
強巴說:“在這邊呢?我把它們帶到這邊休息,它們正在吃東西。”
我走過去,進入倉庫,看了一眼,薩吉和白瑪正在吃著我們的殘羹剩飯。強巴也給它們做好了草鋪。強巴跟我說:“食物差了點,沒辦法啊!我們這裏條件沒有那麼好。”薩吉從來不挑食,我笑道:“沒事,有吃的東西就好了。”
“你的獒屬於哪類呢?我好想沒有見過,倒是見過那頭雪獒。”強巴說,雪獒是白瑪,他還特意指了指白瑪。我說道:“我的獒嗎?人家說是青狼獒,我自己不知道吧!”強巴再看了幾眼薩吉說:“青狼獒嗎?聽說已經滅絕了,想不到我還能見到,真是幸運,聽說這可是藏區最凶猛的獒,它看上去挺溫馴的,和我的羅布也沒有任何的爭執。”
“還不知道是不是青狼獒呢?”我自嘲地笑了笑說。
“我看有點像,因為我還真沒有見過這類的獒。”強巴看來沒有任何的質疑。
“你的獒呢?怎麼我一來它就躲起來了。”我笑道。
強巴說:“羅布平時有點害羞的,但是它很強壯,很勇敢,我和梅吉能在這荒山野嶺開客棧,它功勞很大,有了它,我們才那麼平平安安,狼和熊之類的都不敢靠近這邊。”他把羅布誇讚得很全麵,我心裏很想見識見識一下了。
強巴吹了一個口哨,一條黑影從一堆柴火後麵走出來。灰褐色的毛發,發達的四肢,高大的身軀,走路很慢,模樣安安靜靜的。
“這是蒙古獒嗎?”我驚訝地說,這可是獒類裏麵最古老的品種了,據說也滅絕了,隻能在史料中見到,想不到我還能見到。我完全變成了剛剛驚訝薩吉是青狼獒的強巴。
強巴說道:“你還真識貨,我們家羅布確實屬於蒙古獒,而且還是純種的。”是不是純種我不知道,但是這種獒確實很少見,而且純種的更是不多了。
蒙古獒可以說是獒類之中古老的品種之一了。強巴的“羅布”估計和主人親密多了,它竟然沒有對薩吉和白瑪有任何的仇視,反而喜歡對我進行捉弄。強巴跟我說,羅布也才8歲大,性子還不夠老練沉穩。蒙古人對待蒙古犬、蒙古獒確實感情獨特,和藏民對待自己心愛的藏獒一樣,視為神犬。
“我能摸摸它嗎?”我問強巴。強巴伸手拍拍羅布的屁股說:“當然可以,隻要你是好人,羅布當然會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羅布已經走到我跟前,它蹭了蹭我的腿,像是在為剛剛的惡作劇道歉。我摸了摸羅布的毛發,很鬆軟,很柔,像是棉紗。發現我對羅布那麼好,薩吉不樂意了,它朝著我嗷嗷叫起來。
“哈哈,你的獒吃醋了。”強巴不失為一個幽默的年輕人,他說完把羅布叫到他跟前。薩吉吃飽了,它跑過來蹭著我。我告訴它今晚它睡在這裏,它還顯得有些不開心。
我對強巴說:“你們小兩口年紀輕輕的為什麼不到外麵去闖一闖呢?”
“嗬嗬!外麵不屬於我們吧!我梅吉更喜歡這種安靜的生活,每天和大自然在一起,而且我們現在的工作也很有意義,可以為馬幫和遊客提供住宿飲食,可以幫管理站的忙打擊盜獵者。”強巴提到盜獵者,我問:“這一帶很多盜獵者出現嗎?”
“不清楚吧!偶爾會遇到,不過每次羅布都會狠狠地教訓他們。”強巴很驕傲地說。我又問道:“我覺得這邊沒有什麼東西好看的,平時會有遊客到這邊嗎?”來的路上卻是沒有看到什麼好看的風景,高山雪峰,峽穀幽林,也就這裏的空氣新鮮一些。
強巴為我解惑:“遊客會有的,不多而已,在我們客棧後麵的山坡上有格桑花,遊客們挺喜歡的,你們每天可以去瞧瞧,很美的。其實你們不知道而已,在離我們這兒不遠處有個小鎮子的,這兒偏僻是偏僻,倒是登山的好地方。”
我算是明白了,我們來的時候,強巴說的那個長滿格桑花的山坡背著我們,因此我們沒有看到,看來我誤會了。格桑花屬於藏地很美的花種之一,也是深受遊客喜愛的花之一。我和強巴繼續聊了一會兒後,眼睛有些困,把薩吉和白瑪安置好,我走出倉庫來到外麵的客棧“大廳”這兒。
到了這邊,看到梅吉和卓瑪還在忙活,我看到前麵的桌子上坐著幾個漢子,不是廖長軍他們,也不是挖蟲草的人,他們估計都睡著了吧!已經很晚了,居然還有客人。我想,強巴和梅吉確實是做好事,茫茫深山,迷了路丟了方向後遇到這家客棧,這是多麼幸福的事呢?
梅吉和卓瑪正在給他們準備晚飯。我看了一眼他們,一共五個人,都是三十歲左右,長得很粗獷,比起廖長軍他們,這幾個人更像是軍隊裏麵的人,因為他們穿著綠色的迷彩服,身上濕漉漉的,但是他們沒有脫掉的意思,一個個板著臉,給人感覺像是僵屍。
在他們的前麵,擺著三個黑色的長方形箱子,箱子裏麵也不知道裝著什麼。卓瑪一邊幫梅吉添柴加火一邊向我招手,我走過去,她說:“他們很奇怪,話不多,人也呆呆的。”
“你啥時候開始去注意人家這些東西了?”我覺得卓瑪多此一舉。
卓瑪說:“你看他們的樣子,看著像是軍人,其實不是軍人吧!無非是一些軍裝愛好者,我覺得他們很可疑。”
我笑道:“卓瑪,你什麼時候變得疑神疑鬼了?”
卓瑪說:“你比我還認真,說我疑神疑鬼做什麼?我跟你說說而已,別那麼認真。”梅吉這時候把做好的飯菜端上去,他們也沒有說什麼,一個漢子把錢給了梅吉,他們便狼吞虎咽起來,像是餓死鬼一般。吃飽之後,他們便去梅吉提供的房間裏麵休息。
我對卓瑪說:“好了,別多想,人家也不過是過客,我先去休息了。”
卓瑪沒有再說什麼。我走回自己的房間,石頭的呼嚕聲如同柴油機一樣響著,我真佩服他,這樣子,我還怎麼睡呢?我靠著房間的夾板,夾板後麵突然有人說:“累死我了,做完這一票,我這輩子死也不會來這種鬼地方。”
“噓,小聲點,隔牆有耳。”有人罵道。
“怕什麼?咱們還至於害怕嗎?我說老大什麼時候到呢?”那人又開始說起來。另外一個人說:“有可能深夜,有可能淩晨,有可能明天早上。大嘴,我說你說話小心一些,咱們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也要小心防範。這件事我們已經計劃那麼久了,千萬不能功虧一簣。要是老大知道你這樣子,看他會不會給你吃一巴掌。”
那個叫“大嘴”的人繼續說:“我不是趁著老大不在發發牢騷嘛!老大要是在,我肯定不會亂說話。你看看我們,一個個落湯雞一樣,要不是遇到這好地方,咱們還不知道有多狼狽。你說,咱們累死累活的走那麼遠的路,跋山涉水,咱這計劃成功率多高呢?”
另外一個人說:“我怎麼知道呢?這是得問問毒龍和鐵鷹,他們倆和老大關係不錯,我聽說這一次的計劃,老大足足醞釀了十二年,你說這事能不能成呢?”
“喲!這麼久,看來這是不成也得成了。”大嘴感到很驚訝。另外一人說:“那是必須的,所以咱們更加不能添亂子,等著分銀子就是了。”他說完,兩人嘿嘿奸笑起來。
這邊的我聽得一頭霧水,顯然隔壁的兩個人正是那幫穿著迷彩服的漢子其中的兩個,而且是最楞最傻最沒有防範之心的兩個,他們肯定沒有想到他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隻是我沒有聽懂而已。什麼計劃呢?在這種深山裏麵還能發大財嗎?難道是盜獵者嗎?盜獵者能到這邊來嗎?前麵不是有個喀宗管理站嗎?果日他們肯定不會那麼輕易讓盜獵者通過他們那一關吧!不是盜獵者的話,會是什麼人呢?不管如何,兩人的話讓我很驚訝,隻是我又能如何呢?那是人家的事,我何必多管閑事老惦記著?想到這兒,趴頭就睡,隔壁的兩人也沒有再說什麼,全世界隻剩下石頭的呼嚕聲。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過來了,外麵的雨在昨晚也停了,石頭的鼾聲實在太厲害,我不得不早早起來,比我早起的還有梅吉和強巴小兩口,他們已經在做早餐了。
我洗漱之後,本來想幫強巴和梅吉的忙,他們說他們倆已經可以忙過來不需要我了。強巴沒有忘記昨晚的聊天,他叫我去後麵的山坡看看格桑花。我本來對格桑花沒有什麼期待,因為我也不是沒有見過,強巴一再要求,我隻能順從了。我發現強巴比女人婆還囉嗦多話。
走出門的時候,一個四十幾歲的漢子迎頭跟我撞在一起,我抬頭一看,漢子瘦瘦的,個子不高,臉很瘦,臉上留著一撇山羊胡子,嘴唇很薄,眼睛深邃,鼻子有些勾,看上去一副很奸詐的樣貌。
我想說聲不好意思,漢子後麵卻傳來一聲吠叫,吠叫很凶,漢子急忙叫道:“金剛,別鬧了,給我安靜。”我看向漢子後邊,一頭烏黑亮麗毛茸茸的藏獒抖著尾巴正盯著我看,這頭藏獒很強壯,毛發烏亮,模樣凶狠,個頭比一般的藏獒都大,薩吉站在它麵前簡直就是小弟,而且就算是那頭白毛野獒也沒有它高大。不僅如此,它的臉盤也很大,猙獰恐怖,像是一張魔鬼的臉膛,令人見而生畏。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巨大而且那麼霸氣的黑色藏獒。
我楞了一下,心裏麵嘀咕:“這不是鬼獒嗎?”
“不好意思。”漢子跟我說了一聲後走進了客棧裏麵,那頭黑色藏獒也搖著尾巴跟著。我回頭看了一眼,這頭藏獒確實很獨特。人家已經說不好意思,我也沒有理會,埋頭走出客棧往後麵的山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