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予寧說予然第二天回,可是,第二天兄弟倆並沒有回壽山別墅。方西瑤備的是生濕麵,於是,她隻好中午吃麵條,晚上,繼續吃麵條。
她不敢惹靳予寧,隻好在心裏把靳予然罵了個千百遍。
罵得剛和靳予寧一起從靳府出來的靳予然重重打了好幾個噴嚏。
“哥,我……我能不能不回公寓?”他可憐兮兮的看著靳予寧。蘇雲珊入主靳府後,靳予寧搬去了壽山別墅,他則一個人住在市區,一個人,隨心所欲,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想扮演寂寥時,自然也是非常稱手的工具。
夜色裏,靳予寧清亮的黑眸裏蒙著一層暗沉的冷光,投在靳予然身上,隱隱讓他感到一種比氣溫更寒的冷意。靳予然硬著頭皮頂著這層寒涼保持他令人同情的表情,抗啊抗,都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就在他垮下臉,認命的準備開車回公寓時,靳予寧終於開口了,“坐我的車吧!”清淡的聲音從他薄薄兩片嘴唇裏吐出,聽不出什麼情緒,卻讓靳予然瞬時歡悅起來。
“耶!”靳予然象小孩子一樣雀躍。
靳予寧複雜了眼色看他,微微張嘴,想說什麼,默了默,又抿緊了唇。
回去的路上兄弟倆沒怎麼說話。靳予然找了好幾個話題都沒得到靳予寧的應和,他也就興趣缺缺的把臉側向車窗看風景了。CD機裏放著一支很老的英文歌曲,女聲低啞哼唱,給原本就比較沉悶的氣氛添加了幾分說不出的晦澀。
終於,車駛進小區,沿著湖邊道悄無聲息地滑近別墅。
靳予然的眼漸漸發亮。車倒入車庫,還沒等停穩他就忙不迭的衝下來,衝著黑黢黢的房子大聲興奮喊:“阿瑤!方西瑤!”
靳予寧噤聲的動作堪堪滯後那麼一秒,豎起的食指停在下巴位置,表情說不出來的鬱結。
曆來淺眠的方西瑤悚然驚醒,睜大眼睛,坐直身張開嘴大口呼吸,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叫醒了,她好象回到了四歲那年,那年,靳予然多大?九歲?十歲吧,九歲多的小男孩,承襲了靳家人的高壯,巨人般站在她麵前,二話不說,一巴掌扇下來,扇得她右耳立馬就嗡嗡作響,最後聽見的一句,就是靳予然咬牙切齒的一聲“方西瑤”。
她在床上恍惚了片刻,回過神來,慌急火燎蹦下床,扭開門就要往樓下衝,想起靳予寧最為強調的“斯文”,停了停,深吸口氣,甜笑著走出房。
“方西瑤!”明晃晃的客廳裏,靳予然扔下行李,一臉燦笑朝著她伸開雙臂,仿佛過去、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方西瑤覺得他身後的靳予寧帶出來的壓力太大,又不忍拒絕靳予然的殷殷熱情,隻好迎上前虛抱他一下,旋即退開。
靳予然大咧咧沒有察覺,隻顧打量她的身形皺眉嘖嘖:“乖乖,你是在辟穀吧?這才幾個月不見,怎麼又瘦了一圈?都快趕上紙人了,吹口氣就能飄起來。”
方西瑤看靳予寧一眼,後者眸光暗沉,為著靳予然而展露出的笑容清遠冷冽。
他一直都不喜歡靳予然和她親近。方西瑤心裏有數,如果不是那一盆水令到他對靳予然心有欠疚,估計他壓根就不會讓靳予然過來,也正是因為那事,方西瑤才猜測靳予然可能會住過來並為此做了準備。十多年來,她在他身邊戰戰兢兢成長,到現在,他哪怕僅是簡單的挑一挑眉,方西瑤也估得出個心情好壞之八九。兄弟倆上一趟子風波,雖然靳予寧從沒對她說過什麼,可方西瑤看得出來,他心裏,多多少少是有點後悔的,否則,也不會對著她兀頭兀腦提一句予然回國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