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錚的聽得心裏一驚,不由得開始擔心韓博是否也受傷了。不過一個轉念,又想起來種種設計與欺騙,心裏那一點擔憂又被憤怒吞噬。
錦瑟發現秦慕錚床上的被子都不曾展開過,屋子裏還殘留著安神香藥的味道,想來昨夜秦慕錚是睡著了,卻沒休息好。一夜沒蓋被子,等下要給秦慕錚熬一碗薑湯,錦瑟可不希望秦慕錚著涼了。
盡管心中憤怒,秦慕錚的腳卻不聽大腦指揮,終究是帶著秦慕錚的身體到了韓博昨夜坐過的地方。果然,地毯上有不少細細碎碎的血粉,一直往門外蜿蜒。
韓博的武功在戰場上應該無甚擔憂的,這些幹涸掉的血定然是出城就死的河間張氏子弟。成大事者不能因為小仁而誤了大仁,這個道理秦慕錚懂,隻是親眼目睹那許多生命的消逝終歸不能坦然。
一陣風猛的灌進了室內,吹淡了一室的血腥氣,也將那些細小的暗紅色粉末吹得沒了蹤影。秦慕錚看著院子裏在廊下相互追逐呼喚的兩隻雀鳥,終究微微歎息了一聲。
秦慕錚自那日從城樓上回來,便一直悶悶不樂,嘴上雖然不說,但是胃口確是誠實的很。原本一日三餐頓頓不落不說,若是放飯遲了,還要鬧一些小脾氣,房間裏還要備一些點心瓜果。現在改成三日一餐,秦慕錚肯定也沒有意見。錦瑟換了許多花樣,當真絞盡了腦汁,秦慕錚每一餐卻隻動幾筷,便漱口離席。
也沒有特別久,秦慕錚瘦了一圈不說,操心秦慕錚胃口的錦瑟也跟著清減了不少。到底還是錦瑟了解秦慕錚,知曉秦慕錚這是有了心結。
看著又隻動了幾筷就要離席的秦慕錚,錦瑟也放下了碗筷,終於道:“錚兒心中既然有這麼大的執念,不妨去尋了淮陽王爺說個清楚,將心結解開了,胃口自然好了,日後才不浪費我在廚房整日忙活的辛苦。”
秦慕錚動作一頓,心中一陣溫暖,又重新反思了一遍。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變得如此拖遝,韓博的心裏有自己,自己的心裏有韓博,心中還有個什麼不痛快,當麵鑼對麵鼓的擺開了說就是。怎就變成了是將自己悶在家裏,折磨了自己,也折磨著關心自己的錦瑟。
不過,早就決定再不能將錦瑟弄丟,怎能又為了自己又將錦瑟拋下不顧。秦慕錚忽然撲向錦瑟,將錦瑟往懷中一抱,笑道:“呦,呦,我家的錦瑟這就開始向我抱怨付出得不到回報了啊?這要是許總管將你娶進門,我要陪送多少嫁妝才能錦瑟覺得得到足夠的回報了?”
“我哪有,錚兒你就慣會拿我取笑。”錦瑟自然知曉秦慕錚這是在逗弄自己,自然不會真個兒生氣。提到了嫁給許毅,卻是讓錦瑟俏臉微紅。
抱著錦瑟輕輕的搖晃,請慕錚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嘴上卻說:“我哪裏也不去,就在此處,等許毅來上門提親,好風風光光的將我的錦瑟嫁出去。”
“錚兒,我知曉你不願離開天啟是因為我的緣故,現在王爺已經將我的賣身契送了過來,我是自由身了,許毅又在這裏,我是不願離開,卻不能因為我變相的將錚兒囚禁在此處。”錦瑟說這一番話的時候,不由得有些傷感。輕輕握住秦慕錚的手,卻不敢去看秦慕錚的眼,錦瑟當真就怕自己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錦瑟,你怎麼會有如此想法。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隻想呆在你的身邊。”秦慕錚將錦瑟擁的更緊。
錦瑟哪裏會舍得離開秦慕錚,為了秦慕錚的幸福便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那錚兒讓我的許毅怎辦?他跟我說了好久,讓我探探你的口風,你若是準了,他便立即上門提親。”
“都說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從前我確是不信的,今日錦瑟這一番話,當真讓我的心兒涼透了。”秦慕錚鬆開了錦瑟,學著戲台上的青衣,用唱詞的腔調說道。
“錚兒,”錦瑟依舊表情嚴肅,當真不能在這個時候開的了玩笑,接著道:“能和你成為主仆,成為姐妹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可是,你我之間卻有許多不同。我就像是這院子裏的雀鳥,在一個狹小的院子裏追逐歡唱便是我最大的快樂,而錚兒就像是扶搖九萬裏的大鵬,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宅院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翱翔天下暢遊九州才是錚兒的快樂。”
秦慕錚一時無言,不算認同了錦瑟的話,也不算反對,隻是抱著錦瑟,默默的聽著。
“我知道錚兒你舍不得我,我又何嚐舍得錚兒,可是我更不願守著不快樂的錚兒。將我嫁給許毅吧,然後錚兒就去追尋自己的幸福。有許毅照顧我,錚兒可以放心了。我就等在這裏,等到錚兒找到了如意郎君,或者遊曆的有些倦了,或者想我了,那錚兒就回來住一段。”錦瑟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砸在了秦慕錚的手上,卻燙疼了兩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