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要離宮了,但是我還是很不舍,不是為了知道娘親嘴裏那位什麼靠山,而是舍不得短暫的親昵之後的分離。
眼中含淚,卻也實在再耽擱母親離宮,誤了時辰,再出宮就麻煩了。
於是,便起身要去親送娘親一路,雖然短暫,但是也好過獨自留在宮中無盡思念要好過些。
“娘娘,宮門口咱們怕是去不得,隻能送到軒轅殿外。”代雙提醒道。
我點點頭,安撫住擔憂的娘親,吩咐道:“路上還要跟娘親說些體已話,你帶著柳兒那丫頭跟著吧,那丫頭看著是個知禮的。”如今蓮歌與綠珠皆不在身邊,事事都要代雙一人看顧著,倒是很費力氣。
此時白日的餘溫還沒有盡褪,逐漸黃昏的日光卻不太濃烈,與母親相攜手並肩而行,遠遠,有代雙與柳兒跟隨。
“宮裏萬事小心,若有什麼事不好辦,定要傳信回府,你爹與我也好幫襯一二。”娘親有些嘮叨,一刻不停地叮囑。
我有些甜膩的一笑:“娘放心吧,女兒都記住了。如今梓園也十六七了,也是要娶親的人了,娘還是多操心操心弟弟吧。”
娘親聽到弟弟的婚事,臉上洋溢著母親特有的幸福,卻低聲道:“前幾日,府裏的春荇在梓園房中找到了一方絲帕,繡工很是不錯。”
春荇是梓園屋裏伺候的大丫頭了,看著娘親臉上的笑意,我也有些錯愕,問道:“絲帕?弟弟哪裏來得,難道都沒有跟娘與爹說麼,男女之事弟弟都還不懂,可別害了人家姑娘才是。”
娘卻有些不樂意,道:“梓園的脾性你還不知,哪有做姐姐的如此說話,還詆毀自己的弟弟。”
娘並不是偏疼弟弟,於是我有些汗顏,道:“女兒一時最快罷了,娘是什麼意思?”
“那帕子的繡工不錯,隻是……那帕子的材料,倒像是宮中常用的錦緞,而且,帕子所繡一字,叫我尤為不解。”
“哪個字?”我問道,心裏更是奇怪。
璿!
“不是吧,弟弟怎會…...可能皇家還有什麼親戚也是璿一字也不奇怪,要不等回去我再問問?”
鳳璿?弟弟怎麼會有公主的帕子,他們哪裏見過?
卻突然想起那日,德妃刁難鳳璿、霂霏,結果兩位公主以死相逼,還是梓園從水裏救得其中一位,可,我早忘了,當日是救得霂霏還是鳳璿了。
娘卻沒有多詫異,淡淡笑道:“就算是公主,咱們家還怕了不成?”
我一驚,娘難道是早已經鍾意於鳳璿?
“娘,當朝公主下嫁,駙馬都無實權在手,梓園還年輕,仕途大有可為,而且,駙馬生活如何不堪,難道娘親您不清楚麼?”
我有些哀怨,為了弟弟將來“悲慘”的命運。
娘卻笑問:“若是你弟弟自己選的媳婦,我這做娘親的,還有打罵的道理?如此,娘也撒手不管,將來如何,你弟弟自然會清楚,娘再勸,又有何用?”
我搖頭:“娘,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不是害了梓園麼,他還小,可是很聽爹娘的話啊,孝字當頭,梓園不會忤逆的。”
娘不語,隻是緩緩而行,夕陽西斜,灑落滿地金輝。
娘的意思我不明白,心中卻存了與梓園親自詢問的念頭,娘不說,但是弟弟一定不會瞞著我這個姐姐的。
娘親在我眺望中,漸漸遠離視線,在那長長的白玉石階的頂端,化作一個黑點,再也找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