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儀居然要將貴妃接回來,借此分散蘇家的勢力,使其自顧不暇,貴妃在宮中生活這麼多年,與太後,與華儀自然再熟悉不過,果然是勁敵。
“姐姐怎麼能夠回來……”我有些頹廢,然而這件事我還可以阻止麼?或許說,我會去阻止麼?心裏,卻是希望筠雅可以回來的。
凝妃見我不是很開心,問道:“好好的,怎麼又不開心了?”凝妃比我虛長幾歲,有時候對於不善權謀的我,總似有些寵溺的成分在內。
我笑的有些淒涼,道:“看慣了生死,此時卻在想,將來,我又是死在誰手中呢?”說著,更是迷茫。
凝妃沒有察覺的目光,寒了二分,說道:“死?我已經沒有權利去死,當年三百多口的族人,說沒就沒了,我若是再去了,誰來紀念誰來緬懷?”
凝妃很好有悲傷的神色,哪怕從百花宮被搬出來,沒有名分的活著,她都不曾難過分毫,依舊笑容淡淡。
今日,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說起那一幕,那血腥殘忍的屠戮。可是,即便情緒已然失控,她也不過目光淒哀幾分,一滴眼淚都沒有。
看著她空曠的目光,我垂首道:“我有責任保護我的家人周全,拚盡全力去奪取生存的權利,可是,筠雅跟我是不同的,她心裏,恨得是蘇家啊,是蘇家的妾侍害死的她的母親,她的身體裏流淌的,卻不是蘇家的血。我如何能將我的責任強加在她身上,況且,失去兩個兒子,她還能夠站起來嗎,我不想再去打擊她,因為,從心裏,她永遠都是我的大姐。”
我有些戚戚,說話不覺有些激動。
凝妃看了我許久,道:“我一直以為,你是躲在眾人之後的,需要他人來保護的嬌柔女子,可是,每每我都從那澄澈的眸子裏,看到叫我極度害怕的鬥誌。從百花宮,到現在,一直都是,哪怕你曾經消沉,卻很快可以從頭再來,不論當初的打擊有多大。”
我一笑,剛想說些什麼,凝妃卻搖搖頭,繼續道:“你確實是還沒有經曆大風大浪,與筠雅相比,你已然太過幸運,永遠都有人在身後保護著你。可是,我卻相信,如果哪一天,真的隻有你一個人去麵對,你會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凝妃的感歎,沒有得到我的讚同,我現在沒有心思去想什麼將來,滿心的想著筠雅的事。
“太後,或者說是蘇家,會輕易叫貴妃回來?”雖然覺得希望微乎其微,卻仍舊還是問出來。
凝妃卻話鋒一轉,道:“貴妃的勁敵還有哪個?”
我眉頭一挑,預感極為不好,強自鎮定,道:“我能想到的,隻有德妃!”
可是,德妃是我們紀家的二小姐,在這種緊要關頭,會幫著蘇家來對付大姐?
我不敢相信,她若是如此,那麼瘋癲的不隻是被人下藥的皇後了。
凝妃搖頭道:“除了德妃,我也想不到還會有誰,如果說,蘇家能夠給予的,比娘家還要多,還要穩固,以德妃的性子,一定會數典忘祖。這些也僅僅隻是我的猜測,至於結果如何,我還真是猜不出的。”
苦笑,喝著略顯酸澀的幹果片茶,不再說話。
凝妃見我沒有表態,隻好說道:“為今之計,還是看貴妃娘娘會否回來,否則你們紀家隻能任人宰割了。我知道你放不下對筠雅的情誼,可是,她也是你們紀家的女兒了,不是嗎?如果,紀家也沒了,你叫她去依靠誰,即便她不爭,你們紀家被太後處決了,還能饒得了貴妃?這些,還是需要你自己去想了,你並不是蠢笨之人,知道今日的閑聊意味著什麼,你放棄以韻瑢為餌,難道還能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我沒有說話,半晌,歎口氣,說道:“時辰不早了,姐姐還是好好歇息吧,我也回去了。”有些低落的走出來,看著凝妃在我走後默默搖頭,心也是一沉。
“娘娘,大小姐既然能回來……不是件好事麼?”綠珠有些朦朧,也許在她看來,貴妃隻要回來,便是我最大的幫助吧。
“我心不忍——”我輕輕說道。
不管華儀夫人的提議打動了晟瑞幾分,以她背後的勢力來說,此事,不隻會是後宮之事了。
皇後會如何應對?雖然太後還沒有醒轉過來,但是還能與蘇家傳遞消息不是麼。蘇子焦在中間來回奔波,華儀夫人的伎倆,蘇家也肯定早已經知道了,難道,他們在等著貴妃回來時,要德妃一起回宮?
頭很疼,使勁搖搖,有些眩暈。
突然想起皇後來,便轉頭吩咐道:“叫內監抬轎,咱們去瑤華宮探訪皇後吧。”
綠珠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緊張道:“娘娘,您這是要去做什麼,皇後見了您,可別又瘋起來傷了您啊。”
我喝道:“放肆,皇後是你能妄自議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