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順已經被派去給母親送信,順便前去探看大姐。
一如既往的前去永壽宮中請安,昏迷中的太後那般慈祥,沒有了寒光一樣的眼神。
手中端著熬給太後的補藥,有些燙,於是吩咐身邊服侍的一個婢子將藥汁吹得溫涼。
月蟬姑姑在細細幫太後擦拭身子,眼中沒了以往的默然,還能與我時不時的說上幾句話,這已經叫我很知足了。
誰都認為是我將太後氣病,雖然晟瑞已經封鎖了宮內的消息,隻對外人說太後是勞累所致,可是那日可隻有我一人在永壽宮,加上外麵請安的妃嬪都瞧見的戒備森嚴和嚴陣以待,已經沒有辯解的必要了。
月蟬姑姑卻隻是一歎,說道:“隻怪命中如此安排,這宮中本就沒有真正的善惡美醜,你為了保住自己,已經忍耐地夠久了。”
隻不過一句話,已經坦言出自己的心跡,並沒有將過錯追加到我身上,隻是喟歎命運捉弄,將我們擺在了不同的立場。而太後,確實已經將我逼到絕路。
月蟬姑姑心中想必更明白,然而太後卻是她的主,她的天,即便錯,也隻能相陪終老,絕無背棄。有仆如此,太後就是一直昏迷,也不會太擔心。
那吹藥的婢子緩緩吹氣,徐徐嫋嫋的熱氣氤氳,將她的臉蒸騰得模糊不清,塗抹了胭脂的唇,在宮女中顯得有些惹眼,失了宮人的樸素,留意起來,奇怪月蟬姑姑為何沒有察覺。
我慢慢轉頭,不再看那人,嘴角卻勾勒起一抹冷笑。
此時,卻有人傳:雪姬來探望太後娘娘了。
我心中突兀,卻與月蟬姑姑相視一望,她起身迎接。
“原來皇貴妃娘娘在此,今兒還是來巧了了呢。”說著隻是輕輕福身,不用我說,已經自顧自的平身走到太後這裏。
我眼神詢問月蟬姑姑,後者隻是點點頭,便扭身去做別的事。
看來常來這裏獻殷勤的不隻是我一個了,晟瑞已經不許妃嬪常來叨擾太後,不過這雪姬已經是他心尖上的女子,隻等著懷了子嗣便封了妃位,因此來往永壽宮不但不會惹了晟瑞心煩,到覺得她品行溫良,是位淑人。
自嘲的笑笑,沒有再想,眼角瞥向那仍舊端著藥碗侍立的婢女,這人已經算是宮裏的一等宮女,太後貼身伺候的心腹,不知道她如何能被人收買。
瞧著她姿色倒是不差的,身量也是凹凸有致,心中明了幾分。
那婢女終於開口道:“回娘娘,這湯藥已經溫涼,是否現在給太後喂藥?”行事嚴謹,進退有禮,若不是剛剛無意間發現的那絲破綻,料想誰也不知道這女子存的心思。
我點點頭,望著床上的太後,悲涼地落寞,雖然不知道那湯藥被那人添加了何物,可是,一定是傷身子的藥,已經沒有阻止的理由。
心裏揪痛著,麵色卻不敢表現的不自然,隻是垂下眼眸,不讓眼底深處的複雜落在眾人眼中。
隻要湯藥灌下去就好,我想,此女不管是為誰辦事,隻要現在太後出事,就一定會叫蘇家懷疑上穆家,這樣,我們一族便也能贏得喘息的機會。
心裏的寂寥,有些苦澀。
然而藥碗還沒有端至太後床邊,雪姬眉頭一皺,說道:“這藥怎麼跟往日的氣味不同,太醫可是換藥了?”說罷,言笑著結果藥碗,就要親自服侍太後用藥。
一旁扶了太後起身的月蟬姑姑眼神一閃,看向那床邊顫栗的婢子,麵色一凜。
那婢子踉蹌而跪,什麼話也沒有說,顫顫巍巍地一個勁的流眼淚,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