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徐嶽樓隻是懷孕初期,年前給婆家和娘家都沒提此事。這個年,蔡家也是過的悄無生息的。初二這日,徐嶽樓複診,還是有孕。蔡京便著人去杭州送信,說了此事,推了相見之日。承諾司馬惟成親時,他們夫婦定然過去。
初六,便接到杭州回信。司馬夫人的,還有樓蘇的。原來,樓蘇也有了身孕,隻是不足三個月,便沒聲張。信中,樓蘇隻嚷著要指腹為婚。
蔡京見徐嶽樓輕笑,顯然不同意,便道:“你怎麼不同意?就憑他們倆的長相,這孩子醜不了,他們楊家錢權都不缺。你還能找到更合適的麼?”
徐嶽樓堅定道:“趁這功夫,咱倆把這事先說了。將來,不管我們有幾個孩子,不管男主,我都是要學師父的。隻要孩子們樂意,不管對方貧窮還是白丁,咱們都不得反對。”
蔡京恍然,笑道:“你說得太誇張了。我們倆還年輕,我有自信,我們倆組建的蔡家不見得比楊家差多少。到那時,孩子們能接觸到的人,也差不了的。”
“看吧,你都講了,我們不會比楊家差,那幹嘛非結這門親?你這意思,我就當你同意了噢。”
蔡京點頭,忽然補充了句:“家世不講究,必須清白。換言之,青樓女子斷然不進不了咱家的門!”
徐嶽樓秀眸婉轉,嬌聲道:“你不是讓我信任你麼?怎麼忽然說這個,是讓我安心嗎?”
蔡京正色道:“我說的是心裏話,怎成了安你的心?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不應該是天香樓的姑娘,我和知府章大人明白說了,美人計,在我這裏不好使。”
徐嶽樓輕聲一歎,想了又想,最後,還是規勸道:“娃他爹,官場上的事,我能插言麼?”
一個“娃他爹”的戲言,便讓蔡京心中樂開了花,他大方道:“外麵說不得,我們私下怎麼說都行,你說吧。”
“水至清則無魚,你此番清理的時候,小貪的,又不曾傷害百姓的,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我知道你的任務是斂財,但是,凡事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聖上那裏,以百姓為由,多少能搪塞一些,打個折扣應該可以。你覺得呢?”
蔡京眼中精光乍現,問道:“知府夫人找你說項了?”
徐嶽樓承認,同時也道:“嗯。她承認知府有貪,但是黃大人膽子不大,數額有限。隻要你既往不咎,他們能退大部分出來。退不出來的,是已經花出去的。”
“這話你信?”蔡京是不信的。
徐嶽樓道:“起碼信了八分。區別在於,黃夫人所說的有限數額,可能是相對於其他人來說。但是,對你來說,估計還是天文數字。我勸你,並不是為了替他家說情,是為咱們著想。不過你放心,我跟黃夫人什麼都沒保證,隻說做買賣可以找我,官場上的事肯定不行。我不懂,也不摻和。”
蔡京聽到這裏,這才緩了神情。
“你做得很好,你的想法,我也認同。放心,我心裏有數。可以預見,這件事虎頭蛇尾是必須的。隻是我若一上來就歪的,這斂財大計,最後能打對折就不錯了。”
徐嶽樓想了想,忽然自嘲一笑道:“說了半天,全都是你考我呢。這官場上的事,我真得像我說的那樣,不聞不問了。”
蔡京昂首自信道:“你盡管說就是,我蔡京的夫人必定聰慧,不聰慧,我也會讓你聰慧。”
“合著你就是比我厲害,是吧?就喜歡我班門弄斧麼!”
這邊夫妻二人調笑,江寧知府後宅,黃石夫婦也在商討。隻聽黃夫人道:“老爺,那個蔡夫人年紀不大,說的話也很符合這個年歲。但我總覺得無從下手,後來想了想,應該是她不貪財之故。你看,我送的禮她不拒,回禮更大就是。”
黃知府歎息:“她那是不用貪啊!”
黃夫人心頭一動,想到那數裏地的嫁妝,再想想自己那個眼皮子賊淺的兒媳婦,不由跟著歎息。想到徐嶽樓的提議,她傾身望著黃知府,問道:“老爺,那徐氏說可以跟我一起做點小買賣,你看可行嗎?”
黃知府擺了擺手,道:“那是後話。眼下問題是,這個蔡京會不會動我。以我今時今日的人脈,他若動了我,自己也不會好過就是。隻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撕破臉的好。我就怕啊,這人年少氣盛……對了,那個徐氏長相如何?”
“十分漂亮。”
黃知府不滿這個答案:“說具體點。”
“眉清目秀、杏眼,鼻梁高挺,鼻頭小巧,膚色跟蜜汁似的。”
黃知府因著不確定的未來,本就不高興,見自家夫人這麼蠢,不由氣惱:“你就不會拿個人做比較?在你認識的人中,排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