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煙很鄭重的搖了搖頭,示意南酒仙根本就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而你所說的螻蟻蟲豸,我眼不見,心不知,既然心不知,那你所說的一切根本就算不得數。我眼所見,心所知時,隻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沈如煙在尋常時候都是將南酒仙當做長輩,還會很禮貌的稱呼他一聲酒仙爺爺。但牽扯到這種問題上,她卻是不退讓半分。
因為她覺得,自己所堅持的東西,絕不會錯。
南酒仙蒼老的眼神微微一震,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但還不待他開口,沈如煙身後的山林中便傳出一陣陣清脆的類似於鈴鐺一般的聲音。
“好一個天道循環,往複不休。好一個眼所見,心所知時,便幫一切能幫之事,能助一切可助之人!”
如晨鍾暮鼓般震撼人心,直接深入到靈魂深處的聲音讓沈如煙的神情驀然變得肅然不少。
南酒仙聽到這個聲音麵色卻是忽然一變,緊接著死死盯住了沈如煙身後那漆黑的一片林木。
“兩位施主!貧僧覺欲有禮——”
沈如煙瞳孔被突兀的一陣光亮刺的微微收縮,半響後她才終於看清了來者的模樣。
身披錦斕袈裟,其上明珠金砂,銀線紫金耀然奪目。手中杵著一根高過他兩頭的九環錫杖,環為晶玉,杖身似是那千年除障木。
這一身穿著仿佛在夜幕下都熠熠生輝,但周圍卻分明沒有半分能被反射的光亮。
豐神俊朗,雖然剃了三千煩惱絲,點了結疤,可仍能看出他絕對是一個濁世佳公子,如玉美郎君。
“沈如煙見過大師。”雖然對方的年紀看起來同自己都差不了多少,但沈如煙卻感受到了那如山海一般威嚴肅穆的氣息。
那是舍棄一切,隻為尋求真我的一顆心。
覺欲左手豎在胸前,高呼一聲佛號,微微欠身行禮的沈如煙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南酒仙方才有些莫名的望著突兀出現的覺欲問出了聲。
“老和尚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麼?難道你這出名的石佛寺高僧,也耐不住誦經的苦?”
南酒仙的話雖然滿是嘲諷,但其間真正的意思卻隻有他們二人才懂。
於是覺欲便一派寶相莊嚴的搖了搖頭,旋即那如同唱誦佛經一般的言語再度響起。
“世人隻知凡間欲,誰曉經中樂無窮。貧僧來此——卻是另有其事。”
言及此處,覺欲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那蜷縮在不遠處一棵樹下的白狐身上,然後眉頭輕輕一皺,不過轉瞬卻又消散開來。
“它……就是隻狐狸吧?”南酒仙遲疑了一下,然後方才道。這番話說的古怪,於是沈如煙有些詫異的望了望他,但此時卻無人理會。
“施主說笑了,狐狸若不是狐狸,它又是什麼?你若不是你,那誰又是你,你若是你,那你又是誰?”
“呼——”南酒仙聞言,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然後方才笑罵起來,“你這老和尚忒也油滑,老夫不與你爭論這些。”
“你有事就去辦你的事情吧,我還要送這乖徒兒去找她的弟弟呢!”
“我什麼時候答應拜你為師的?”按道理說,以沈如煙的性子絕不會在這種場合下讓人下不來台。
但南酒仙一而再再而三如此,的的確確讓她有些不厭其煩。
更遑論麵前這個僧人似乎很是正派,沈如煙也不願意去欺騙一個一心向佛的出家人。
此話剛落,南酒仙的老臉一下子僵在了那裏,覺欲卻是一臉若有所思的笑容,他端詳了沈如煙半響,方才高呼一聲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