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影毫不思索,幽幽接口道:“妾身也不知兩個孩子身份,隻知兩個孩子名喚作天生、天養,偶爾出艙門,經常都是呆在艙裏,而妾身是不被允許出艙門的,所以……若不是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妾身……妾身大概連過了多久時日都不知了……誒……若是妾身的兒子還在……也……嗚嗚嗚嗚……”
許是千影聲色俱佳,眼淚頗有水漫大船之勢,雲軼終於不再發問,不過臉上雖是淡淡,心裏卻千回百轉,這旅團滅了雲三島三分之二的力量,從之前的對決中也能夠看出他們具有這樣的實力,從他的暗中觀察,旅團的主事人應該是那輕功極高的青年男子(天涯),但雲三島的十餘名僥幸存活者一致肯定其主事人是一名女子,不過對於女子的容貌,他們倒是無法一致,一會說美如天仙,一會又說醜如惡鬼,但都具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殘忍嗜血武功高強!但最讓他不解的還是那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明顯被照顧得十分穩妥,但其身份……從未聽聞這旅團中有孩子,難道是那團長的骨肉?看孩子的年紀,也不過一歲左右,再退回一年多前,正是雲三島被滅前後,她難道真具有毀天滅地之力,懷著孩子上島殺敵?再者說,爹娘會給自己的骨肉取這樣的名字嗎?(因千影出海不久便攻打了雲三島,那時肚子並不明顯,所以雲三島無人知道她那時已有身孕。)
那眼前這毫無武功的女子,到底?
千影看他又陷入沉思,不禁著急,好像自她來到這古代,幾乎沒有男人能抗拒她的美貌,雖然現在戴上人皮麵具隻是一副清秀的樣子,但多年和男人打交道的經驗讓她知道如何在不同的男人麵前表現出最吸引人的一麵,可是,這個雲軼,她開始有些動搖,這男人看似隨和,實則……也不知那雲三島究竟有多遠,她對此時所在的位置更不清楚,睡了幾個月,旅團的行程早不知又行了多遠,隻記得上次醒來是在奚國境內。
雖是夜裏,但這些人竟然敢跑來偷襲,聽他們的話意,應該是報仇來著,笑話,她滅過那麼多海賊團,殺多那麼多人,怎會一一記住,但如果經曆了滅門慘案,還敢來報仇,難道是她的手段太溫柔了?還是這些人有不怕被報複的絕招,有恃無恐?想到這裏,不免有些擔心,歎了一口氣,幽幽哀求道:“公子搭救之恩,妾身無以為報,隻願下輩子做牛做馬服侍公子左右,隻是如今,妾身無論如何都要回漁村,即使找不到公公婆婆還有夫君的屍骨,妾身也要為他們立下衣冠塚,並一輩子守在他們身邊……”聲音一頓,柔聲乞求:“明日天明,求公子靠岸片刻,讓妾身下船……”
讓她下船,雲軼是決計不許的,他自己都不知到底是出於對她的防備還是憐惜,猛然想通,不管她什麼身份,隻要回了島上,不管她如何偽裝,也決計逃脫不了,若真隻是普通弱小女子,再放她離去便是。
隻是,為何想到她離去,心裏有些發堵……平聲道:“不瞞夫人,在下現在無法送夫人離去,隻待在下二叔回了雲三島,在下自會帶夫人離開。”
雖說早就想到不可能那麼輕易離開,還是忍不住失望,幽幽道:“妾身多謝公子。”不過倒是暫時讓他放下了疑心,暗暗鬆了一口氣,卻覺一股倦意呼嘯而來,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哈欠。千影臉色有些發白,莫非……
雲軼隻當是她為自己這毫不淑雅的動作而不好意思,也不作他想,輕聲道:“夫人想必乏了,這幾日就在在下艙裏歇息吧,去雲三島還有幾日行程,夫人可要注意身體,在下去別的艙房歇息便是。”
千影急忙出聲:“公子,妾身……”臉上的焦急和疲倦絕無假裝,一是怕再次深睡,更怕的是再也無法蘇醒,還有便是船上那群色狼,此刻的她,可說是毫無縛雞之力,就算恢複點力氣,在雲軼麵前,她也不敢有絲毫表現。
雲軼倒是體貼,唇角勾起一個肉眼幾乎無法看見的渺小笑容,道:“夫人不必擔心,在下就歇在隔壁,不會有人來打擾夫人。”
千影鬆了一口氣,趕緊謝過。
待雲軼離開,千影全身都垮了下來,頓時覺得困倦得厲害,感覺眼皮仿佛是鐵鑄的,重得她怎麼也睜不開。
狠狠的甩了甩頭,沒有清醒,反而開始頭暈,千影立刻伸出拳頭,想要用力砸在艙壁上,用痛來刺激清醒,卻突然想到隔壁的雲軼,急忙收回拳頭,慌亂環視一周,艙裏竟沒有任何鋒利的東西,想到頭上的發簪,猛地拔下來,顧不得散亂一團的頭發,飛快撩開袖子,往大手臂上狠狠一紮,頓時覺得一陣鈍痛,沒有流血,頭腦卻清醒了很多,這才鬆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