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將發髻裏的銀針檢查了一遍,還好,三根都在,一邊在艙裏緩緩踱步,一邊為接下來的雲三島數日遊做打算。
數日之後,大船到達雲三島。
回想船上的幾日,千影忍不住擔憂,雖然沒有明令禁止她出艙,但在虎狼環伺的情況下,還有不明目的的雲軼在旁,出艙無疑是愚蠢的,所以,她不知道天涯他們有沒有跟來,沒有指南針在手,更不知他們航行的方向和路程。
隻有偶爾從路過的嘍囉談論中知道起初夜之魂是緊跟這艘船的,但是後來被甩開了,聽他們的語氣,十分自然,仿佛本就應該被甩開的。
這樣看來,要麼他們具有非常厲害的航行技術,要麼,他們航行時故意兜圈子,或者故意將暗之魂帶入陷阱,比如,多風暴地帶,或者多霧地帶,更恐怖的是無風區……畢竟,比起常年在海上求生活的他們,天涯他們幾乎是門外漢!
海上航行了大概四日,但也無法確定,因為雲軼的艙房完全密閉,且在所有艙房的最末端,不但沒有窗戶,即使開著門,也無法看到遙遠處的光線,艙內一直靠油燈照明。
想起這幾日用痛來強製自己的清醒,發簪鈍痛所帶來的刺激仿佛越來越微弱,不刺破皮肉,不流血幾乎帶不來一點清醒的感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重,人卻越來越疲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清醒多久,或者說還能呼吸多久,因為,按照天涯得到的那本手劄的記錄,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清醒……
不知兩個寶寶現在怎麼樣了,生日過了嗎?這次醒來,連和孩子說上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便……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她從來都不怕死,此刻,卻感到有些恐懼,看來,有了牽掛,果真便有了弱點,若是以前,月生一定強勢的令她將一切弱點消滅!
嗬,嘲諷的笑出聲來,此刻,她除了想到天生、天養,竟然還想到了浮屍,究竟,是浮屍的魅力?還是月生對她的影響力?莫非,她愛上他了,抑或是他們兩個?難道她對月生不止有恨嗎?有些時候,覺得兩人十分相像,甚至覺得就是一個人;有些時候,又覺得完全相反……
“夫人,到了。”雲軼清冷的聲音傳來,打斷千影的思緒。
強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妾身給公子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
“哪裏。”雲軼客套道。
隨著雲軼的腳步,千影顯得有些跌跌撞撞,其實雲軼走得並不快,隻是數日未曾睡眠的她,還能移動已屬十分困難。
雲軼也發現她的虛弱,沒有虛偽的客套,直接半扶半抱,將千影運出船艙。雖然和她相處不多,但卻直覺她是十分灑脫之人,這幾日,他刻意減少去應芊芊(千影化名)艙裏,具體原因,他自己都無法弄明白。隻是,沒見的這幾日,日子明顯難過了許多,具體原因,不知,卻也不願去多想……
剛扶著她,身體有些發僵,好輕,比帶她上來時輕了好多,難道有人故意刻薄她嗎?
無意識中,慍怒的話已脫口而出,千影低垂的臉上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看來這男人也不完全油鹽不進,至少心軟,柔聲道:“公子誤會了,送飯的大哥沒有刻薄妾身,妾身隻是……妾身……嗚嗚嗚嗚……妾身隻是想到離家更遠,心裏……心裏……嗚嗚嗚嗚嗚……”
雲軼雖然不語,但也感到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緊了緊,止住啜泣聲,幽幽道:“妾身真是不知好歹,能得公子相救,已是天大的福氣,這又給公子添堵,對不起……”
雲軼的確心軟,也許是因為童年時的不愉快,更因為對娘親的憐惜,使得他對弱小女子更加心軟,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夫人切莫多心,待在下將島上的事宜安排妥當,便送夫人離去。”
兩人不再說話,千影全身乏力,幾乎將全身重量壓在雲軼身上,被雲軼半抱出去,越接近甲板,越感到刺眼,外邊的光亮使她非常不適應。
雲軼明顯沒想到這些,這些****雖然不常去千影艙房,卻經常上甲板散步吹風,所以對光線沒什麼感覺。
千影卻苦了,雲軼不知是賣弄自己的輕功,還是平日就這樣走路,千影眼睛還來不及眯起,便已完全暴露在白花花的藍天白雲中,頓時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頭暈得想吐,甚至開始耳鳴!
本來身體就十分虛弱,再加上這強烈的光線猛地刺激,全身力氣驟失,一下癱倒在雲軼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