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本來就不怕,我連東洋人都打過,還怕皖軍?就是早打完早散,大帥說了,打完仗帶咱到京城玩幾天,還給咱發獎金。我娘想吃稻香村的點心,我正好買點帶回去。來,喝水。”
今天的太陽與昨天一樣毒辣,人在這種天氣站在外麵,加上軍裝以及武器負重,很容易出汗。魯軍每人配兩個水壺,裏麵裝滿由後勤部門調配的鹽水。裏麵既有鹽也有糖,魯軍隨時可以擰開蓋子,仰頭喝水。皖軍的水壺隻裝了一半,部分人的水壺隻有底部有水,三兩口就見了底,再接下來,就隻能吞咽口水。
身上的軍裝,已經現出濕痕,再拖下去,怕是就要有人虛脫倒地。更讓程雲鶚心裏沒底的是,魯軍連自己軍隊裏有東洋炮兵都知道,看來在情報上,自己一方處於劣勢。自己的進攻,是否也在對方計劃之內,自己麵對的,到底是不是一個陷阱?
體力的消耗,加上信心的動搖,讓士氣受到嚴重影響。皖軍也開始交頭接耳,小聲交談。不管他們在議論的內容是什麼,對於軍隊來講,這都不是個好現象。即使在望遠鏡裏看不到魯軍布防上有什麼破綻,程雲鶚也隻能下令:發起總攻!
在悠揚的軍樂聲中,皖軍開始前進,扶桑炮隊拉動火繩,第一排炮擊開始。
榴霰彈尖利的哨音在空中響起,魯軍炮兵總監鄒華也放下手上的望遠鏡,大喊道:“準備!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兩方都以大量十二磅野戰榴彈炮這種當下最有效的野戰火炮為主武器,互相傾瀉炮彈,皖軍兩個師各有一個炮兵團,加上扶桑的炮兵大隊,火炮數量非常可觀。徐又錚以扶桑炮兵為祭品,希望借扶桑炮隊的覆滅,讓扶桑人加大對山東打擊,借以減少自身損失,同時也希望借這支炮兵的手,多殺傷魯軍。是以,在戰前特意將西路軍十五師的炮兵團也加強到東路程雲鶚部,以至前線炮兵團是整整四個。
炮火轟鳴,硝煙騰起,同室操戈的戰爭,流下了第一滴血。
扶桑炮兵的陣地,在第一時間遭到炮彈火力覆蓋,魯軍參照山東會戰,依舊將火炮集中使用,由鄒華全權指揮。山東炮兵在鄒華訓練指導下,單兵技戰術水平與扶桑炮兵相比,尤有勝之。從數量看,山東炮群的數量,也比皖軍為多。所有火炮隻對著扶桑炮兵打,這一輪炮擊對於扶桑炮兵來說,是噩夢的開始。在校射之後,就是大規模彈藥傾瀉,魯軍的榴霰彈似乎永無窮盡,鋪天蓋地的炮火,較之泰西戰場亦不遜色。
位於觀察位置的各國情報人員,幾乎同時看向身邊的同行,心內升起相同的疑問:是誰偷偷賣了這麼多榴霰彈給魯軍?
等到炮聲漸息,扶桑炮兵陣地上已經滿是斷臂殘肢以及血肉模糊的屍體。僥幸未死的傷員,在陣地上無力的哀號,殘存的士兵,將頭緊緊貼著炙熱的地麵,不敢起身。扶桑一個大隊的炮兵,在魯軍針對性明顯的火力覆蓋下,已經元氣大傷。
自己軍隊裏有內奸!程雲鶚看向宋子揚,後者同樣也看向他,兩人顯然想到了同樣的問題。魯軍連自己炮兵位置都掌握的如此清楚,這一仗怕是麻煩了。
在魯軍火力覆蓋扶桑炮兵同時,皖軍的炮兵也開始攻擊,但是與這兩支部隊相比,皖軍炮兵很不起眼。其集中的大炮雖然多,但是射擊效果不佳,部分炮彈射失嚴重,沒能發揮太多作用。
徐又錚練兵兩年,炮兵技術並不遜色,這一輪炮火大失水準,隻能解釋為天氣以及身體原因。但是戰場上,顯然不是探究個中究竟的好時機。伴隨著魯軍的炮火,魯軍步兵已經在鼓聲中小跑前進,前排士兵舉起步槍,朝麵前的皖軍扣下了槍機。
開戰前的算計、擔憂、顧慮,在殺戮與死亡真正降臨時,反倒都讓位於戰鬥的本能。前排皖軍同樣舉槍回敬,彼此以彈丸製造傷亡。一支魯軍步兵直衝向炮兵陣地,另一支皖軍步兵則迎上去,援助自己的袍澤。也就在此時,皖軍炮兵完成了第二輪裝填,在指揮官的轟擊命令中,皖軍炮兵拉動炮繩,第二輪火炮開始了。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