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蕩的時代之下,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好與壞在時代的動蕩下是模糊的,也是不能用安定年代的一切去忖度的。WwWCOM
很多年後,那幅畫和木麻變為了書中的故事,安定年代的人們從整篇故事中隻找到了這麼一個符合他們心中善良定義的好人,忘卻了動蕩時代的血腥恐怖和暴力之下的求活與掙紮,追憶起奴隸主的美好生活與善良從容優雅的貴族氣質,覺得其實那樣也很好。
包括那個帶著新夏城人起義反抗被絞死的人,也成為了後世眼中的暴徒;甚至開始有人質疑,倘若姬夏領不從榆城返回而是默認了夏榆分裂的事實,怎麼會有這樣的悲劇呢?
故事總要有個視角,關於記錄在史書之上寥寥數筆的夏城內亂,有很多非史書的故事流傳,當然也不乏以新夏城人的眼睛或是視角去陳述的故事。
但那些最底層視角的故事沒有清新的人性、沒有性的善良,隻有反抗、暴力、殺戮、複仇、求活……遠離了動蕩年代的人們並不喜歡去看這樣的故事。直到又是很多年後動蕩重新出現的時候,這樣的故事才又開始流傳並被人們喜愛。
世上可以有好人也真的有好人,但卻絕對沒有一個宛如使心念仁慈善良無求的國家,因而作為國家雛形的城邑的領,也必然不是如同人們想象的那樣善良。
一如夏城很多人翹以盼以為真正領的陳健,也是一樣。
在十二月中旬大軍靠近草河、周邊城邑全都站到陳健這邊的時候,夏城偽政權的人派了使者談判,希望陳健放過他們,他們將盟誓追隨,甚至不求在夏城,隻要讓他們西遷到自己的封地成為夏城的一部分就行。
否則,就會毀掉夏城,隻留下一片廢墟,讓夏城徹底亂掉讓整個夏榆體係元氣大傷。
那是不流血和平解決的最後機會,但陳健給出的答複是:所有參與叛亂的人自縛請降,一切自有法度規矩處置,如何處罰自有司寇評判。此外,夏城所有的死亡、混亂、大軍北征消耗的糧草、錢財一應由參與叛亂的家族出。
看起來陳健仍舊遵守法度規矩,但實際上這意味著已經沒有了妥協的可能性,其實就是在逼著這群人暴力反抗或是逃離夏城,隻是用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算叛亂死亡的事不算,陳健給那些使者算了一筆賬,從出征耗費的糧草到撫恤死亡的國人,單單是這比錢就足以逼死那些家族順帶讓他們成為赤貧的債務奴隸。
況且按照規矩,這些人恐怕都要處以重刑,這實際上和拒絕沒有任何區別。
這實際上斷絕了和平解決的可能性,也在實際上宣判了所有密謀者的死亡。
由此可以是陳健心狠手辣是個十足的惡棍壞人甚至是殺人魔,因為要是妥協接受兄弟和睦一笑泯恩仇的話就不會流那麼多血。
這些血日後在清新的故事中也會算在陳健的頭上,似乎一些恩仇真的可以一笑而泯。
隻不過此時此刻,這些仇恨是不能一笑而泯的,因為流了太多的血。
陳健一笑而泯,失掉的將是夏城一多半的人口,以及數年經營之下城邑政權的威望和規矩的權威,整個夏榆體係就會分崩離析。
數家哭,總好過萬人哭,做領最重要的是別被感性左右,去把每個人每件事當成一道理性的利益分析。眼睛看到的哭泣也眼睛看不到的哭泣是等同的,並不會因為看到了所以這哭泣就更高貴更打動人心。
此時拒絕妥協,實則就是要逼哭很多人,逼走很多人,逼死很多人。
可以想象一些氏族親貴的子女妻母在家中痛哭顫抖、或是在這樣冷的氣中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奔逃遙遠的西北、甚至可能出現母子訣別為了不拖累兒子自刎家中的情形。
他們批帶著狐裘羔皮,所以他們的淚水大抵是比那些穿著麻布的泥腿子高貴而又優雅的,然而陳健隻當無視。
十二月十七,陳健斷絕了他們投降一笑泯恩仇的第二、夏城因為恐慌已經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大軍在距離夏城六十裏的地方停了下來,會盟其餘城邑的領。
除了要宣布這場戰爭的正義性外,陳健也在拖延時間,拖延到城邑徹底生變化,拖延到城邑之前的一切舊勢力都徹底滾蛋或是在複仇中被消滅。
兵貴神,拖延的這些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在力量的絕對優勢之下改變不了結局,隻是改變了過程。
當陳健不接受妥協的消息傳回夏城後,密謀者們絕望了,他們想要踐行與陳健談判的要挾毀掉夏城,或是抓所有的夏城人的老弱做要挾,但在人心混亂之下已經沒有實施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