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林曦有些恐懼於自己的靈魂被野獸吞沒。
瑟瑟發抖這樣的行為早已遠離了她這樣的人,但陳健還是聽出了她內心的寒意。
“荀子曾,墨子蔽於用而不知義、莊子蔽於而不知人。現在看來這樣的境地我們一樣要麵對。蔽於而不知人,就分不清動物和人;蔽於用而不知義,就會失去道義倫理。”
“我們既然相信日月星辰的運轉以至於萬物衍化都是地之道,那麼地以致神明就沒有人格。道德不是源自地的人格所賦予,而是源自後的培養,社會的影響。”
“你隻是這一路看到了太多殘忍和黑暗,尤其是到了島上之後看到了那些食人族的行為之後偶然產生的。不是野獸在吞噬你的靈魂,隻是你處在一群野獸的附近。不要怕,等回去後就好了。”
林曦嗯了一聲,扭身看了看那隻被剖開的恐鳥,苦笑道:“時候我捉蝴蝶做標本,偶爾也捉蛇或是別的什麼,但都很。大約這樣的鳥太大了,不是為了吃而捕殺,總歸和踩死一隻螞蟻的感覺不同。越大,越可憐,越能讓人想太多。”
“好了,不想這些了。你要是覺得壓抑,那咱們就早點回到有人的社會就是了。”
“嗯。”
前往加拉帕戈斯群島的消息總不能在這時候,隻能在離開之後找機會前往,那裏距離陸地並不太遠,也正好是在歸國的路徑之上。
結束了在新西蘭的考察,也積累了足夠數量的筆記和樣本,船隊重新起航。
從黑鵝河到這裏,他們見識到了足夠新奇的世界,也對下麵的旅途充滿了新鮮感。
但是陳健明白,從這裏起航之後再也不會有任何新奇的地方了,越過廣袤的南太平洋,西班牙人早已在七十年前就建立了炮台和據點,不會再有任何沒有人涉足過的、可供居住或是移民的土地了。
暴烈風帶的艱難航行中,陳健仍舊堅持著在沒有狂風暴雨的時候給船上的人講故事讀書,來緩解漫長無趣的旅程,也為了讓他們多多了解自己想讓他們了解的文化。
隻是別人的生活充滿了趣味,陳健卻是無趣的緊,隻能翻來覆去地將已經看過無數次的書籍再看一遍。
一個半月的艱難航行後,眾人終於又一次見到了大陸的海岸線,但是登陸後很快就意興闌珊,這裏的原住民有一些可以西班牙語的,可以做到交流。
原本以為又是一片自己先發現的土地,瞬間被從這些原住民嘴中冒出的西班牙詞彙給破壞了心情。
即便沒有航海鍾,眾人還是明白下一個目的地就是故鄉了,這一切如夢如幻的南半球之旅已然結束,要不可避免地投身到社會當中。
船隊沿著海岸線北上的途中,停靠了幾次,陳健在阿塔卡馬沙漠停留了一段時間,嚐試著尋找一處此時還無人的可以停靠的然良港。
作為世界上最幹旱的沙漠,這裏良好的自然環境賜予了這裏品位最好的硝酸鈉礦石和含碘礦石,這些東西都有極強的吸水性,非幹旱地區很容易滲入到地表之下。
隨著銀鹽感光加蛋清感光紙這種簡易照相術的普及,碘的用途會越來越大,銷量也會越來越多,這裏硝石礦的碘是一筆巨大的可以提升照相技術的礦產。
而這裏的大量的硝石礦,也是陳健誌在必得的東西,這是合成氨技術之前最有價值的氮肥,沒有之一。
隨著硫酸工業的建立,化學的濕法磷肥已經不成問題,即便技術不成熟,配合上鳥糞石,磷肥的使用也可以保證推廣。
鉀肥本來就有大量的礦,共和國有大量的氯化鉀礦,泰國那邊也有值得開采的光鹵石礦。
莊稼所需要的三種肥中,唯獨剩下氮肥。
誌在必得的原因不僅是這些氮肥可以賺錢、提高糧食產量,更重要的是可以幫助國內完成土地的集中化。
經營性的農場資本家用得起這樣的肥料,的自耕農很難使用,不隻是成本問題,更是普及度不太容易傳播到自耕農那裏。
各種耬車、條播機和馬拉的脫粒機的使用已經有讓土地集中的趨勢了,但是單單靠這些還不夠。
一旦在這裏開采硝石,沿海一代的種植園和大片的棉花、麥種植區,就會逐漸擠壓自耕農的存在。肥料釋撒造成的產量提升,會在短期之內降低糧食的價格,從而讓自耕農逐漸破產。
要麼出賣土地去城中打工,要麼被迫選擇墨黨提出的自耕農聯合農場計劃,沒有第二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