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那些彰顯軍功的畫作背後的許多隱藏的故事,可以解釋為什麼數百年的時間那麼多邦國,到如今共和國的人口隻有三千多萬而且書同文車同軌。
南方如今有很多新的好東西,航海帶來的許多新東西在這裏也能見到,甚至於莊園的主人受過相當良好的家庭教育和學宮教育,戰術幾何學的水平相當高。
但是莊園主人的宴會上既沒有用瓷器也沒有用玻璃器,而是用的相當古樸的青銅樽,喝的也是從遙遠的草河沿岸運來的數百年味道都沒變過的麥酒,即便在自己的莊園中穿的也是一身摘掉了戰時意義的戎裝,女人也穿著很古樸的數百年前樣式的木底高跟鞋。
來這裏做客的人,大部分往上數數百年,很多都是一個村社的親戚,甚至有些在數百年前還是堂兄弟或是親姊妹。
當然,也有一部分來做客的人直係家族並沒有那麼顯赫,要旁係的問題,隻要有姓的往上數了幾十代,怎麼也都是一個洞穴的親戚,這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算起來“出身”最為低賤的客人,就是當初在涯海角就對陳健的許多政策頗有微詞的那個年輕人,比陳健更早回國後便做了一個當時讓閩城很多人驚掉了下巴的舉動——辭掉了南洋公司大有未來的職務,北上都城。
現在看來,意義巨大,當初的嘲笑變成了短視的體現,因為他走進了這樣的莊園,而且可以參加這樣的宴會。
莊園主人讓樂師伴奏的都是些古老的例如一條大河之類的樂曲,女人們在別處聚集一堂,這邊是屬於男人的地方。
年輕人跪坐在案幾旁,麵前擺著一串有些青澀的香蕉,這在閩城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在這裏卻還是很罕見的。青銅樽中的麥酒清澈透明,象牙的筷子晶瑩透亮,讓年輕人有些膽怯,空曠的大廳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周圍那些人的身份也讓他覺得自己有些矮,盡力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要讓自己變得稍微高一些。
案幾旁放著幾本諸如《大九州海國誌》、《地理識》、《環球見聞錄》之類的書。
莊園的少主人是這場宴會的主辦者,莊園的主人隻是露了個麵。對於那個離開南洋公司的年輕人而言,這些人代表的家族勢力很強大;但對於莊園真正的主人而言,這些人還不至於讓他作為主人接待。
樂曲聲漸漸停歇,莊園的少主人舉起青銅樽,敬了眾人一杯,有人笑道:“今來這的時候,正遇到都城國人集會,繞了好遠的路。”
“陳健又在那講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肯定啊。我也沒過去看,但是猜也猜到了。”
“昨我父親還和我,宴請陳健的時候,他當著咱們父輩的麵滔滔不絕地講征稅的事,那幾個請來的廢物根本駁不過他。”
“按他那套理論,咱們都是靠著食利地租的、對國民財富毫無意義的人啦。人啊,就是這樣,不感恩。如今是不用打仗了,當年打仗的時候,咱們的祖先流血流汗的時候,他們就忘了。再了,那土地是咱們祖先的軍功換來的,咱們祖先指揮會戰的時候,他們幹什麼呢?”
“我聽叔叔,王上準備給陳健六千頃地?以獎勵他環球航行和在學宮中做的那些事?要我,給也白給,他不能要,到時候鬧得大家麵上無光,又借機宣講一番,那時候可就尷尬了。”
“那也不準,不準人家就把六千頃土地‘集體所有製’、‘一切歸勞動者所有’了呢。”
宴會上眾人都笑,莊園的少主人笑過之後道:“他靠岸之後挨的那一槍,弄的大家很被動。我幸好是他在港口歡迎儀式宣講之前挨的槍,要不然咱們可就要費心解釋了。我父親卻我太幼稚,他挨了槍之後再宣講那些,已經讓咱們解釋不清了。如今他最好是安安穩穩的,否則真要是有混蛋再準備弄死他,咱們可就處在風雨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