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兩人的影子,她清雋的臉龐隱隱籠上一層朦朧的輕紗,顯得愈發不真切了,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始終沉靜的黑眸,波瀾不興,仿佛再大的覆雨翻雲她都能從容應對。
白澤不死心,挨著她追問了幾遍,“現在可是咱們扳倒太子的大好時機啊,師兄你為什麼還不動手?”要不是麵前這家夥是他同門師兄,腦子好,武力高,他就直接想上手勒他脖子問他腦袋是不是糊塗了!
有句話不是說趁他病要他命?幹脆利落一鍋端多好!
孟南微無奈扶額,白澤這廝看似很精明的家夥,一樣會犯一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錯誤。在平日小事裏並沒什麼大礙,可要是真放到朝廷黨爭之中,肯定被那些老狐狸吞得骨頭都不剩。
“你以為那些左派老臣是放著吃幹飯的?別看左相殷秋路一臉憨厚模樣,實則狡猾詭詐得很,你看他把右派壓得這麼多年都難以翻身就知道他的手段了。再來便是親近左相的刑部尚書跟吏部尚書,一個主刑罰,一個掌任免,幾乎大半資源都被壟斷了。要是我們真趕著往上落井下石,你這個五皇子啊,可是有去無回的。”
男子滿不在乎將雙手枕在腦後,“那怕什麼,還不是有師兄在?”
天底下他佩服的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靈山師傅,還有就是麵前這個算無遺策的儒雅師兄了,雖然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但他都能讓自己全身而退。
當然,雖然他很不願承認,這次的刺客事件的確是他學藝不精拖了後腿,但好在事情還在順利進行,太子如意料之中被關禁閉。
“我始終是個人,做不到麵麵俱全。”孟南微嚴肅道,“我能護著你一時,卻不能護著你一世。白澤,既然你已經入局,就該清楚明白,未來的腥風血雨必不可少,你需要自己強大起來。”
見對方仍舊迷茫的狀態,她歎息一聲,“這可不是小時玩過家家的遊戲,也不是你能憑著易容之術就能輕易脫身。”從明麵上看,平國的朝廷好似一場烏合之眾聚集在一起,整日就會打嘴仗,可他們真沒半分能耐又怎能讓平京表現得一片歌舞升平?
而且,從她的眼線回報,哪怕是最會吃喝玩樂的二皇子府上尚有一群能人異士,何況是藏得更深的太子與四皇子?
白澤雖然身在江湖,但憑著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旁人不敢惹他,加之他鬼主意多,又在朋友間玩得開,很少會吃虧。
可就是這樣,從未栽過跟頭的人,曆練就稍顯稚嫩了。哪怕是在她近幾年的耳提麵命之下,這家夥仍舊堅信自己會是他永遠的救命符,態度難免有點兒吊兒郎當。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孟南微如今有點後悔拖這個傻小子下水了,本以為能送他一場潑天富貴,算是彌補年少時的錯事,沒想到這看起來精明的貨是那麼不靠譜的主兒!
蠟燭發出劈裏啪啦的清脆聲,孟南微幹脆取出袖袋裏的名冊,就著光看了起來。
“這是什麼?”
那不好好躺在穿上養病的家夥又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