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回不了頭(1 / 2)

藍小玉的手被那些藤蔓所纏無法動彈,胸口被劍尖抵住的地方,還有著細微的刺痛。

她想大概是這些傷痛的麻木,竟教她不覺得鋒利割過皮膚血肉應有何種表情。

她的腦中幾乎沒有去想更多的東西,震驚還是恐慌。

沒有,都沒有。

藍小玉隻是聽著那些話,看著這鬼神的行為,從嗓子眼裏輕呷出一聲笑,她試圖將手挪到身前,力道繃緊的眼睛都發了紅,咬著牙似在做著最後絕望的掙紮,就連那些藤蔓幾乎都被她這力量所撼,竟然“嘎吱嘎吱”地有了鬆懈。

藍小玉的手“啪”的握住了夜闕君的丈劍,指骨慘白經脈可見,就在自己的心口前。

她喘著氣卻對那鬼神笑了起來,手掌死死抓緊玄色劍身,血珠子就順著手臂和那原本的水漬融合在了一起,如同細流涓淌,她無動於衷,卻徒然壓抑了手中的力道,竟將劍朝著自己心口紮了下去。

“噗嗤”一下,連劍身都被那血跡染成了紅色。

夜闕君甚沒有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的行為,有那麼一瞬愣在了當場,他的手和她的手同樣握著那丈劍。

丈劍的劍尖已經捅進了那小姑娘的心口。

夜闕君流光灰燼的眼瞳閃了一下,帶著所有不解的動蕩,要說鬼魅,藍小玉這副樣子才像是絕處的幽冥,她渾身是傷、滿身是血的瞪著那鬼神,口吻卻有著從未有過的輕巧的和了然,仿佛做盡了最後的掙紮。

“好……你殺了我,就不要再救我了。”她的唇角動了動,話語就好像苟延殘喘的低鳴。

她在——做什麼。

簡直——簡直,已經不可理喻。

夜闕君的身體著實的僵持了下,血液順著劍身濺落在他的手指上,燙的叫人想縮回手卻又在刹那不敢動哪怕一下。

他很清楚這是什麼感受。

亂了方寸。

他竟有那麼一瞬根本不知道藍小玉要做什麼,要說什麼,看到她那些出人意料的行為,卻不知作何反應。

藍小玉的手挪開了劍身顫巍巍的按住了他同樣近在咫尺的手,血液滑膩溫熱,她的指尖在那手心中輕輕撓了一下,就似有什麼東西就落在了夜闕君的掌中。

他攤開手,是一朵紅梅。

那是他留給藍小玉的最後永開不敗的紅梅。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就好像這一抹豔紅突地燙到了他的骨肉血脈與心神,隻見夜闕君反手一揚,指尖微微輕轉,人已經離開了藍小玉一丈之遠,那玄色的丈劍也失了蹤跡,已化成了他小指上的尾戒。

鉗製住藍小玉的藤蔓也颯然縮了回去,那小姑娘“噗通”一下,這次是真的筋疲力盡的倒在了塵埃中。

太累了,連睜開眼的力氣也快要沒有。

夜闕君的指尖撚著那朵梅花,轉眼,他鬆開手指,梅花隨著清冽微風落在了塵泥之中,沾染了一切肮髒和罪惡。

而藍小玉呢,她像一隻乞求飛越荊棘叢的鳥,羽翼拆折,再難振翅。

他沒有看藍小玉,而是看著碾作塵埃的梅花,他的聲音也像落出月光的梅枝:“不過一個凡夫俗子,亦乞望與本君並肩,”他仰頭不知想了什麼,落步清晰的走到藍小玉跟前,他蹲下身,那些氤氳的清露就要將藍小玉包圍起來,水墨金絲都像在周遭蔓延,夜闕君伸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下頷,藍小玉早已無反抗能力,“藍小玉,你沒有資格。”

他看到藍小玉流轉微弱神采的眼神,撇開了眼,看一下自己的樣子,看一下自己的處境,就這樣淪落於奄奄一息,又究竟是何意義。

藍小玉就該回到凡人該去的地方,過完普通人該有的人生,才是她應該做的事。

夜闕君鬆開了手,他直起身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

藍小玉眼角的餘暉也隻能看到那墨色的鞋履轉了角度,他背過身的時候,裙擺飛揚的紋路好像你永遠捉摸不透的天穹星圖,水色墨綿、金絲遊龍,真是像極了第一次見到夜闕君的那個晚上——

藍小玉懵懂青澀、不諳世事。

那時候明月出落雲層的輝光恰巧落在他的眉目。

藍小玉想過無數次,是月光欺騙了她,亦或是她欺騙了自己的心。

她伸手在沾血的衣襟上輕輕擦拭了下,指尖的血跡同樣帶著泥濘水漬,她肮髒狼狽半支起身,聲音細弱到仿佛隻有自己能聽。

“你想說,我錯了。”錯在來到這裏,錯在想要找你,錯在癡心妄想,我的所作所為,是錯、是假、是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