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冷雨冰涼,士卒們早早進入了夢鄉。軍營外的風雨風波都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了,神仙打架就讓他們打吧,自己隻是凡人,就算明知會遭殃又能怎麼樣?無力反抗還不如把我眼下時光多吃點喝點呢。
然而神仙架的餘波很快就波及到了他們,一陣急促的鼙鼓聲中什長百夫長們高低起伏的吼聲不絕於耳,而內容無非就是“緊急軍情,連夜出擊!”
士卒們歪歪斜斜地套著號衣,抄著手縮著脖子在屋簷下議論紛紛,就是沒有人樂意走到那淒風苦雨中去。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家誰還沒個後台?就連小米都能有劉進喜劉捕頭這樣的後台,其餘的人都是大小官員親戚故舊們安排來混飯吃的。誰怕誰了!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副將大人氣得火冒三丈的時候,孫安國孫團總帶著滿臉倦容出現在雨中,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了,花白的頭發緊緊地抓了一個揪,並未著盔的頭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方正臉上冷冷的殺氣。冷雨嘩啦啦地澆在鐵甲的葉片上濺起一片迷蒙的水霧。在這個時候,他前所未有地像是一個殺伐決斷,熱血滿懷的青壯年將領。
“全部人馬全副武裝,備三天幹糧飲水!一刻之後在這裏集合,老子帶你們去踏平連雲寨!”
說著對副將吩咐道:“計時,半刻之後有未來集合的立刻處斬以肅軍紀!”
副將應了一聲,讓人拿來沙漏放在地上開始計時,孫安國則全身披掛手按刀柄站在雨中,冷冷地看著亂糟糟一團不知所措的士卒們,目光裏寒意大盛,恨不得當場就處死幾個來壯壯聲威。
“趕緊的,不然老子現在就滅了你們!”副將看孫安國眉頭抖動,情知大人發怒了,必須趕緊將這群不開眼的趕去準備,不然隻怕兵馬未動就人頭先滾了。
士卒們亂糟糟地回屋準備去了,副將低聲問道:“將軍,倉促出戰,恐怕會有不虞之禍啊。”
“無妨,月黑風高,大雨傾盆,我們占據天時人和,定會攻克連雲寨的!”孫安國信心滿滿地拍了拍副將的肩膀:“我都沒想到我會現在出兵討他,我就不信他左同和會想到我現在這樣的大雨天會勞師遠征!你就等著撈軍功吧!”
副將撇了撇嘴,心裏對自己說你丫還知道是勞師遠征?咱們手底下這些慫包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可說到殺人打仗,偌大一個軍營又有幾個能真正上陣的?這種天氣倒也有好處,起碼尿濕褲子一般人就看不出來,不太會影響士氣!
軍營角落裏,兩個小小的身影偷偷摸到了院牆下,兩個人搭了個人梯便矯健地翻出了院牆。沒過一會兒,人又回來了,匆匆套好皮甲捉著長槍便跑了出去。
軍營前寬闊的校場上已經擠滿了人,亂糟糟地排成了一個彎彎曲曲的方陣,小米緊走幾步拖著長槍排了進去。
沙漏流盡了最後幾粒細沙,副將抽出長刀戳進濕潤的泥地裏:“半刻已過,遲到者斬首!”
雨中的城防營從未有過這麼安靜肅穆的時刻,大家靜靜地環首四顧,想看看有沒有哪個倒黴鬼會碰上這個黴頭。肅殺的秋風緩緩吹拂,副將滿意地看了一眼身後,對孫安國說道:“齊了!”
孫安國長刀指天:“連雲寨多年為禍地方,欺負弱小,多少無辜百姓被他們 還得家破人亡?有他連雲寨在一天,冀州的治安就多一塊毒瘤,一塊讓人不得安睡的毒瘤!”
士卒們對老大這樣的話早就習慣了,無非就是找個借口麼,官樣文章而已。左同和頓了頓,沉聲說道:“本來我想過些日子,等準備充分了再下手去鏟除這可毒瘤的,但是就在剛剛,連雲寨派人暗殺了我的家人!我左同和不是君子,報仇也隻是從早到晚!現在我就要帶你們去將連雲寨從冀州地麵上抹去!這次行動沒有沒有上級許可!沒有詳細計劃!沒有備案!”
士卒們不以為然,你愛報仇你自己去嘛,拉上我們做什麼?於是一個個都看抱著長槍腰刀像是在看熱鬧一樣看著孫安國瞎扯。隻有幾個年紀稍長麵色黧黑的老軍握著槍,嘴角鄙夷地看著孫安國表演。
“所有戰獲,任你們取用,能拿多少算多少!”孫安國大手一揮,長刀清亮的刀身像一道閃電一般劃了下來,將不以為然的士卒們震得有些不知所措。隔了半晌,士卒們似乎才回過了神,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出發!”孫安國爬到馬背上,“夜襲連雲寨,爭取一天之內將之拿下!”
士卒們得了許諾,縱然本事不濟,卻都有一顆向往金幣的心,紛紛冒雨跟在孫安國背後向連雲寨方向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