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痛苦(1 / 3)

過小年,鄉下人很作興過小年。鎮裏安排好了過年假期的值班,這天下午,大家在食堂領了鎮裏分的過年福利。

梁安邦領了東西,準備今天下班回家把自己的婚事跟家裏再說說,就著過小年家裏人高興好說話。夏蘭芝供銷社這時候是最忙的時候,知道他要放假,抽空過來,說供銷社發了年貨,她想跟老人帶點老人家喜歡吃的東西去。

他自然同意,心裏更是高興,蘭芝能為自己的父母著想還能不高興麼。兩個人騎著自行車,帶了禮品一道回家,夏家他是早就熟悉,夏蘭芝卻還不知道他家的路咋走。兩人一路上有說有笑,來到家裏。

過小年,正好二哥和回家過年的五哥都在家,四姐夫夫妻倆也在,大哥今年不回來過年,一家人基本到齊,他心想今天正是好機會,讓蘭芝熟悉自己家裏人,放下東西給他們介紹蘭芝認識。

哥哥姐姐的臉色一時緩不過來,坐在廳裏八仙桌下邊的老爺已經發了話一開口是聲色俱厲:“老細,不是說了這事不行,啊,儂是不是想把俺梁家的臉丟盡才甘心啊。”也不理會夏蘭芝遞過來的禮物擺著手一疊聲的說,“儂走儂走,俺不要儂的東西,俺家裏更不會歡迎儂,快走快走。”

一時之間,梁安邦被老爺激烈的態度搞懵了,這,這咋能這樣啊!醒悟過來,夏蘭芝已是淚眼朦朧,看著他不知所措,他心裏一股火騰地燒了起來不顧一切大吼起來:“爺,你??????你咋能這樣對蘭芝呢?”

說完,他幾乎眼淚要流出來,後麵的話都是哽咽著說出來。老爺這個樣子讓他短短的人生裏體會到了真切的錐心之疼,遠不比初三那年老爺為了家裏的困難,想要他報考師範,而他死活不願意,最後是班主任做通老爺的工作才讓他讀了高中,那一次為了爭取他哭了,夜裏蒙著頭偷偷的哭了大半夜,可這次比起來,遠比那次傷心,他沒有哭,隻有心裏在滴血,老爺怎能體會到他對蘭芝的感情呢?

二哥幾個人見他這樣也忙著雙方勸解,一邊勸老爺不要生氣,一邊勸解他說又不是不知道老爺的脾氣暴躁,慢慢來。對夏蘭芝則解釋老爺人就這樣,刀子嘴豆腐心,過後就沒啥。

可老爺這回沒象以前吵架了會聽人勸,反而大聲叫道:”儂叫俺咋樣對她,咋樣對她,她是啥樣人家的女兒,轎夫佬啊,轎夫佬人家的女兒,咋能進俺老梁家的家門,俺梁家可是丟盡了臉麵,還有臉見人嗎?還有臉麵嗎?”

這話說得太重,幾個哥哥不知怎麼去勸,顯然在他們眼裏也是不讚同老細的舉動,怎能跟一個轎夫佬人家的女兒結婚呢。

夏蘭芝這下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受歡迎,並不是自己不好,而是自己的家族讓人感到恥辱,心裏的擔心一下*裸的暴露在麵前,無比的難受使她再也無法待下去,咬咬牙對他說:“我走了。”說著幾乎是跑著出了門。他一愣,馬上跟著跑了出去,出門時大叫:“我死也不會放手!”

來時兩人高高興興,回去走在寂靜的鄉間小路上,兩人都是心事重重,傷心不已,他更是覺得對不住蘭芝,如果不是自己蘭芝哪裏會受到這樣的侮辱。回鎮裏夏蘭芝不同意,說自己隻想回家,哪也不想去。

他便跟著回了夏家,夏支書或許看出了兩人的異樣,沒多問啥,過小年跟他喝了幾杯酒,這個時候,就是沒人跟他喝,他也想喝酒。桌上,他一個勁喝酒,好像不把自己灌醉不甘心的樣子,讓人一眼看出他有心思,可他不說,夏蘭芝也不說,吃飯時沒人好問,他醉得一塌糊塗,口裏隻一個勁的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當晚,他在以前住過的夏紅軍的房裏睡下,半夜吐了一次也不知覺,渾渾噩噩醒來,見是在夏家,心裏才慢慢有了記憶,沒來由心裏感到一陣陣發疼,揉著頭疼起了床,夏家一家人已經起來,夏支書見了他,關切問了聲頭還疼吧,叫他先去洗簌,吃早飯,就等他了。

吃過早飯,夏支書才跟他細談這件事,大概昨晚夫妻兩人已經跟夏蘭芝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夏支書對此表現得通情達理:“唉,要說這事,不怪儂老爺,老一輩的都是這樣想的,儂如果真想跟蘭芝好,儂就得有耐心說服家裏人,畢竟觀念不是一時間可以改變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