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可提及師娘,提及玉舞劍法時,岑玉嬈注意到,在祁念昔的神情中閃過短暫的一抹淒然。
師兄妹間沉默了些許時候,祁念昔點了點頭,“好,既然是李師兄你開口,師妹我自是相信你的判斷,那岑姑娘就隨我回斷虹峰吧。”
斷虹峰?岑玉嬈猶豫,若離開乾元殿,藍思琪怎麼辦?本就各自忙於修煉,隻有吃飯休息時碰個麵,說說話,才不至於讓她太孤單。
李可知道她放心不下藍思琪,這也是情理之中,哪怕為了岑天宇能安心,也不能不顧及著。
“師妹,我想,玉嬈還是住在這為好。思琪自天宇閉關,心緒多有鬱結,現有玉嬈陪著也能好些。不如就讓她每日來往斷虹峰,如此雖打擾師妹清修,也還請師妹多擔待些。”
祁念昔抿嘴一笑,“你是最思慮周到的,我還能說什麼。”
她竟然答應了,而且如此爽快,至少岑玉嬈覺得這多少顯得無理的要求,對於連乾元殿都不屑一顧,連宗主都要禮讓三分的祁念昔來說,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甚至教訓她目無尊長。
看來是想多了,人家還是有虛懷若穀的心胸的。
祁念昔走後,岑玉嬈迫不及待的將此事告知了藍思琪,兩人竟也不謀而合,一個覺得這位被忽略的師叔輩的女子,實則在淩雲宗份量極重,可謂深藏不露。一個覺得她雖然不被提起,卻被身為宗主的李可格外看重,或許不僅僅有過人之處,二人來言去語看似客氣,實則滿載著師兄妹間的親密熟悉,無拘無束。
一個時辰後,岑玉嬈踏上了斷虹峰,早就聽過這裏,卻從沒上來過,就連平日裏練習禦劍,也被千叮嚀萬囑咐,莫要靠近此峰!斷虹峰上皆是女弟子,她們的師父南宮大師更是萬萬得罪不起,對自己的弟子管教嚴格不說,對那些男弟子更是疾言厲色,人人都怕她。
斷虹峰距乾元殿較遠,穿雲破霧方才到得了,這裏景色如畫,卻要有幸才可看得完全。皆因此峰一年中的大半時節都被濃重的霧氣所覆蓋,山石林木、花草流水,房屋庭院,皆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迷幻中更顯得精致卓越。
小薇早已在此等候,引著她直接來到斷虹崖,岑玉嬈望著狹窄險峻的石階,心裏隱隱發慌。斷虹崖倒也不算高,隻是這羊腸小路般的石階九曲十八彎,階梯孤零零的連接在地麵與斷虹崖之間,仿佛一腳踩上去就會整個塌掉。
小薇走在前邊,沿路而上,岑玉嬈小心的跟在身後。
不知走了多久才終於到了崖上,岑玉嬈小聲的抱怨不如禦劍,卻被告知,此處是不允許禦劍的。
斷虹崖上空間有限,占地最廣的就是那座庭院,青磚灰瓦,圓拱門,匾上寫著‘清幽’二字。院外長有桃花,垂柳,馬尾鬆,院內生有合歡,丁香,鵝掌藤。拖著長尾的紅頭鳥兒,圓鼓鼓肚皮的黑白雀兒,還有花臉的小猴,蓬尾的鬆鼠。
岑玉嬈越看越歡喜,竟才發現在一棵粗壯的羽葉檀後麵,有一座涼亭,亭子建在一塊青台之上,裏麵還坐著一個人,正是祁念昔。
小薇悄悄退去,岑玉嬈徑直走到亭外,“前輩!”
“前輩?”祁念昔笑了笑,說道:“李師兄既讓我傳授你玉舞劍法,那不管你是否淩雲宗的弟子,都必須拜我為師,否則,我不教!”
岑玉嬈站著沒動,心中卻有遲疑,拜師倒不成問題,原也是想著拜入淩雲宗的,隻是拜了師,會不會給藍思琪帶來壓力呢?
“怎麼,你不願?”
“不,不是。”岑玉嬈言罷,便跪了下來,口中恭尊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祁念昔笑意更濃,起身出了涼亭,將她扶起,“隨我來吧。”岑玉嬈跟著她往崖邊走了幾步,在那雲霧嫋嫋中,顯出一塊蒲團大小的木樁,“坐上去。”
“坐上去?”岑玉嬈不禁膛目,但見師父微笑點頭,也隻好照做了,屏著氣息踏上一腳,往下一望,深不見底,隻有層層白雲遊走在數萬丈的崖穀之中。
祁念昔站在她身後,輕輕在她手臂上扶了一把,竟也嚇得她身體猛一顫,“不要往下麵看,慢慢坐下…….很好,這是第一次嚐試,等你將這一片風景盡收心底,就能自在許多了。”岑玉嬈深深的吸了口氣,祁念昔又道:“這三個月,便先修心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