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陽早料到必有人來刨根問底,除了岑懷楚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他不僅有一顆好奇的心,還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
夫妻倆就這麼看著他,既然要問,開門見山好了。
“兩位可別嫌我煩,其實大家都很擔心,又知道問不出什麼,所以我才自告奮勇的來了。”岑懷楚謙卑的笑笑,見他們沒有立刻打發自己離開,又說道:“兩位心裏比我清楚,真要出事誰都瞞不住,與其到時候大家慌了神,不如提前讓大家心裏有個底。其實,即便你們還是不肯說,猜也能猜出幾分來,這麼多人這麼多猜測,拚湊在一起就不知道會是什麼樣了,到時候恐怕更糟糕。”
林若雲沒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從何時開始,喜歡上岑懷楚的長篇大論,頭頭是道了。
“嗯,有理。”柳逸陽點了點頭,“你坐吧,我們也知道你來了就不會空著手回去,先問一句,你和薇兒怎麼樣了?”
岑懷楚剛一坐下,聽到這句有些尷尬,“她是有點難纏,就是不肯點頭,不過沒事,我有耐心,這輩子和她耗上了!”
“我這女兒有時候也是很不講理的,你真這麼喜歡她?”柳逸陽故意試探的問。
岑懷楚一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就因為她不講理,我才喜歡上她的,偶爾為之,也不失可愛。”
柳逸陽嘴角勾了勾,“你倒會說,不過男子尚有不講理時,何況女子呢。我的女兒我了解,你若是真心對她就再加把勁吧,隻是你當真為此離開師門?我想你師兄一定是不能理解的,我以為你這趟回去就再也下不了山了呢。”
“您說得不錯,師兄差點將我禁足。”岑懷楚不禁苦笑,“他同我講了許多大道大義,門規祖訓,連我祖父,曾祖父都抬了出來,幾天幾夜都還說不完。我也隻得聽著,雖說離開師門是萬不得已,回去的路上反複思量,說出口時心也在滴血啊......但誰讓我喜歡上她呢,她不肯跟我回淩雲宗,我不能逼她,也放不下她,隻好依了她。”
林若雲似有些感觸,想起自己當初決定離開淩雲宗時,也是艱難異常,諸多不舍。要舍棄之前的一切,猶如斷臂之痛,女兒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岑懷楚痛心疾首了一番。
“薇兒並非不知你的痛,這也是我們的緣故,早年為了遠離是非紛爭,才不與任何門派有牽連,孩子們也都孝順,大家都有各自的不得已啊。”柳逸陽歎著氣,無可奈何的說。
岑懷楚體諒的點了點頭,“我明白。”
“我也明白你的心思,雖說離開淩雲宗,也不是形同陌路,不過我們兩個是帶不了好處給你的。”柳逸陽坦言道:“不妨告訴你,大劫將至,我們是死是活不好說,即便僥幸活下來,恐怕也要與這數百年的生活做個了斷了。活了這些年,也沒什麼可期盼的,隻希望這一大家子人好好的生活,無憂無慮一些也就罷了。”
岑懷楚猛地一怔,蹙了蹙眉,問道:“大劫究竟為何?”
“魔塚!”
柳逸陽看了林若雲一眼,繼續說道:“這個劫數,數萬年前便已注定,隻是我們趕上了。這是一場怎樣的戰鬥,我們也不清楚,隻能盡力不造成過大的影響,波及的人越少越好。事關神魔大戰,我們不過是小角色,盡人事聽天命,但必須由我二人去完成,也隻能是我二人,這別無選擇,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所以你們不說,不說就可以了嗎?!”岑懷楚有些激動,“神魔大戰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我也曾聽先輩提起過,那不過是口口相傳的神話而已,我從未當過真。但現在,由兩位說起,我反倒相信了,但不管怎樣,你們決定去犧牲,就不可能瞞住家裏人,大家朝夕相處在一起,一個人的一個神情不對勁都能被察覺,何況是這麼大的事!明著講出來,大家心裏也有個數,其實也不過就差這幾句話而已。”
柳逸陽笑了,林若雲仍舊低頭不語,他們不是不想明講,隻是不想再看一次離別的哀傷,再聽一次催人淚下的話語。
一個時辰後,岑懷楚從後山回來,所有人都在等他,仿佛這是大家最後的希望,就連近來不常出門的柳心怡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