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奇戰(下一)(2 / 3)

“我,我是一時情急。”少年辯道:“城北連燃烽火,你又趕去排查軍民械鬥,倘若遼人裏應外合,我軍豈非危貽?所以......”

“所以......”英武青年打斷道:“寧遠將軍便顧不得何為‘秋毫無犯’,更不記得杖責之痛。”

“三哥,”延嗣一咧嘴,忙拉了延慶道:“我這就給六哥寫信,讓他籌些銀兩來賠償村民損失。三哥,你便容我幾日可好?”

延慶抬手敲了他一個爆栗道:“先去看看村民損失再論。”

兄弟二人延了北坡而行,但見一縷縷白煙嫋嫋飄蕩,幾隻小犬東遊西逛般嗅聞了往來村口,看見有人便停下盯著,隨即又旁若無人的繼續覓食。鋪滿了爆竹紙屑的河溝邊,母雞正帶了雞仔從濕土裏捉了一條條蚯蚓品嚐。

看著眼前的靜怡,延嗣心道:‘曖曖遠人村,依依墟裏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待平了遼我定要在此購置房屋田地,令爹娘頤養天年。

遠處幾個孩童正追逐嬉戲,看來了外人不免心中害怕。推搡了半日才見一孩童進前來,上下打量延慶二人忽回頭道:“是那天救咱們的大哥哥。”

聞聽此言,立刻奔來三四個男女幼童,圍了延嗣嘰嘰喳喳拜謝大恩。這時一個梳了羊角辮的女童走到延嗣身邊拉拉他的衣角:“你是楊姨爹嗎?你來找瓊姨對不對?”

延嗣神情一滯,這時又見先前那個男童道:“妍兒,別瞎說。這位大哥哥是我和小豆子的救命恩人。”

“石頭哥,我沒瞎說。他就是楊姨爹。我家裏有他的畫像,是瓊姨留給娘的。”妍兒嘟了嘴看看小石頭又看看延嗣,忽拽了他道:“妍兒帶你去。”

延嗣身不由己隨妍兒、石頭來到村西頭一處四合院。見妍兒歡快的跑進屋,延嗣心說:莫非小瓊早知我會來?可她又怎知我行蹤?他仔細回想了營中士兵並無異樣,不覺些微黯然,卻未曾發現三哥漸沉的麵色。

不多時,從屋裏出來一位花信少婦,眼角眉梢自透了別樣風韻。一見延嗣她先是微怔隨即恬靜的福了福道:“民婦鄭譚氏見過楊七少將軍。小院鄙陋,還請七少將軍見諒。”

領延嗣延慶進了院引入一門廳堂奉了茶,譚秋看看滿麵疑竇的延慶道:“這位將官想來便是七少將軍令兄。先夫曾於軍中送糧,是以見識過各位少將軍英姿。”見延慶微緩了麵色,她又道:“舍妹臨走前曾告知不幾日二位少將軍便會來此,果不其然。二位少將軍稍待,民婦這便將舍妹留下的物件取來。”

目送譚秋離開,延嗣眼中閃掠一縷希冀。他環顧四下,見這廳堂一應擺設皆是竹製,不由心道:竹乃高潔幽雅之物,若拋卻本性怕也當不得“花中君子”,小瓊也如此吧。他正暗想,忽聽延慶責道:“小柒,你可是還與那妖女藕斷絲連?若然確實,你趁早斷了這念想。”

“三哥,你誤會了。”聞言,延嗣立刻道:“小瓊並非你所想。她......”

“你莫要再說。總之,有三哥在便不允許你做下大逆不道之事。”

“三哥太過偏頗!”

“小柒!”

二人眼看便起爭執,這時譚秋捧了一隻木盒返回,見此情形不由笑笑:“民婦隻道官侯之門必是兄友弟恭,卻原來也有平常子弟的爭鬧。”

二人一時尷尬。譚秋不以為意,她將木盒交予延嗣道:“舍妹交代務必請七少將軍親收。如今民婦也算不負囑托。”她見延嗣目光久久不離木盒便也不再多說,轉身出去備飯。

撫mo了木盒,延嗣心中感慨頓生。定定神,他打開盒蓋,見內中擺放著一隻鐲子大小的烏黑圓環,上縛一尺墨藍布帛,可伸縮自如。取出圓環,延嗣仔細查看,見其光澤晦暗且無機關不覺納罕:此環一非贈禮二非暗器,到底何物?留予我,小瓊又是何意?他正思忖,忽發現盒中有一紙卷,他攤開來看,隻見上寫一行小字:“沙陀李氏擅土遁,務必小心。”看其字跡淩亂,想是倉促而成。

延嗣心說:杜老賊往蔚州聯盟,原是有此詭計。他憤而揉碎紙卷道:“三哥,看來沙陀李氏已入塔古,你需小心防備。”

他將圓環纏係腰間,尋了譚秋來道了別,又掏出身上碎銀道:“請轉告村中長老,毀去多少農田秧苗,楊延嗣照價賠償。隻請村民們寬限些時日,待我籌足銀兩,立刻便來。”言罷,便與延慶告辭離村。

二人行至冰河邊遂分道揚鑣,延嗣自回雁門關報訊。他一路疾馳,向晚時分已至關口。入了關,他不及通報徑直闖入雁樓行署。

楊業正與延平等四、五將領傳閱一封書函,見延嗣進來便道:“肖咄李下了戰書,言講三日內必取雁門。你如何看?”

延嗣心道:肖咄李果然等不得。他眸中神芒一現,昂首朗聲道:“雁門三萬官軍枕戈待旦,厲兵秣馬為的就是這一戰。他要戰便戰,末將等豈懼他來?”

“好!”楊業一拍桌案,須髯無風自飄。他看看慨然昂揚的眾將回身吩咐文書道:“回函。通知肖咄李,我雁門三軍恭候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