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哭嘛……”賈大觀手足無措,急得團團轉。他又沒夫人沒孩子的,哪裏知道該如何安慰人?
崔芳宜的哭聲大了些,卻不是毫無形象的哭嚎,聲音是柔弱滴得出水來的。“攸寧沒事,請大人不要責怪苟代的爹,到底是我沒有……”
“夫人教女很有一套的,你千萬不要這麼責怪自己。本官此次出行就是為了令愛的事,若真是苟布盛出手傷的令愛,本官將嚴懲不貸。”
賈大觀安慰幾句匆匆上轎,女人的哭聲他最受不得,尤其是崔芳宜這樣柔美的女人。
出行的隊伍似魚龍一般蜿蜒出街道,彩幡風中飄揚,高頭大馬朱紅大轎。差役腰佩大刀,冠插仿製孔雀翎,好一副盛景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等隊伍最後一個身影消失在街角,崔氏將帕子塞進袖中,麵上無半點淚痕。
蕭家大門這時吱嘎一聲,蕭懷信一身錦衣出來。
崔氏長身玉立,宛如清池中的一朵菡萏。她回頭含笑對蕭懷信道:“家裏供著一尊大佛,不容易吧?”
蕭懷信吩咐管家在門內守著,步到崔芳宜身邊道:“十天半個月他就走了,能裝則裝吧。京裏來的人,該給的麵子還是得給。”
“莊裏送信的人好幾日沒來了,你可清楚原因?”
蕭懷信不確定的搖頭:“或許是耽誤了,畢竟賈大觀冒名頂替縣官的事隻有縣官貼身的人才知。送信的隻能算平頭百姓,若是認出了賈大觀會出大亂子。”
“看來一切都得等賈大觀離開,才能進行。家裏屯了一堆信還未寄出去,攸寧每日都不厭其煩的問一次……”
蕭懷信負手而立,年輕成熟的臉龐上藏著些許苦笑,看向崔芳宜的眼神七分平常三分溫柔。“如果博昭兄辭官回鄉,你們打算搬到哪裏去?”
崔芳宜沒料到他回如此問,愣了片刻笑道:“真到那時再說吧,編修史書豈是一年半載就能完成的,有時可是一輩子的事……”
“我知道,你也應該考慮一下。自從嫁與博昭兄之後,你極少四處遊山玩水,應當出去轉轉的。”
崔芳宜噗嗤一笑,眉眼彎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咱們倆從小一塊兒長大呢,什麼事情都知道。我該回去了,你回去吧。”
盈盈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季家門前,蕭懷信突然有些懊悔,卻不知懊悔什麼。如若說了,兩人從此連朋友都沒得做。若是不說,這一輩子也隻能做朋友。
“老爺,姨娘來啦!”管家伸出一個腦袋低聲提醒道。
蕭懷信搖搖頭,手中的折扇啪的打開搖搖離去。“讓她在家好生待著,不要惹事。”
李姨娘在門後聽完一跺腳,憤憤的踹了大門一腳。不讓她惹事,她偏要!
……
榆花莊東莊住的並不全是有權有勢的人,也有貧民窟。苟布盛一家便坐落於此,離甄老爺家並不遠。
“快看,好大的排場呀……”
“什麼人這麼拽,大白天的打燈籠……”
賈大觀聽著外麵的言論,敲了敲車壁。“誰讓你們大白天打燈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