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賢聽得呆了,他素日聽父親講官場如何詭譎,不可與人交心,隻當是老爹唬他的鬼話,從來都當做耳邊風。今日季攸寧一說,加上他親身所感,心裏莫名有了幾分涼意。
季攸寧不知他心所想是何,隻盼著通過自己的努力靠近那個至高無上的人,至於周奉賢,最好不能讓他攪了計劃。
時日就在早朝、起居院與史館三點一線中匆匆而過,旬休又到,季攸寧被拉著去逛鬼市。宮門晚上要落鑰,反正一群人都不打算回宮住,便在鬼市上閑蕩。
徐驕在人海中靈巧地竄來竄去,不時舉著一些吃食遞給季攸寧,惹得旁人豔羨不已。馬三才這晚與家人報備過,便放心大膽的出來玩,見徐驕總圍著季攸寧轉,有心護在她周圍。“徐赤兔,你總纏著我家寧子作甚,你不是有李鵬嘛,喂他去!”
幾日前一夥人偷偷跑去百禽院偷雞,險險被人抓住,而徐驕因為逃得極快,誰也追不上,便被冠上“赤兔”一稱。
徐驕挑眉,“你家寧子?攸寧不是你親兄弟,你管這麼寬作甚!咱們幾人中攸寧最小,我疼他怎的?你咬我啊!”
猛的後背撞到一人,徐驕不知是誰,季攸寧卻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崔禦醫。
她連忙拱手道:“崔禦醫,幸會。”因有旁人在,未免透露出他們私下有過來往,季攸寧隻得以官職稱呼。
崔繼采似乎懂了她的意思,笑著道:“沒想到旬休也能遇上徐起居,三生有幸。”
其餘人聽他是禦醫,雖不知是幾品,但態度卻很恭敬。因為將來但凡有個小病小痛也會麻煩太醫院,不如一開始就打好關係。
崔繼采見季攸寧手中撚著一根糖葫蘆,眉間閃過一絲不快,繼而恢複如常。“徐起居怕忘了之前本官的忠告,這些小吃往後還是少碰為妙。”
季攸寧含笑,將徐驕買來的糖葫蘆遞給馬三才,“你弟弟妹妹愛吃,拿回去與他們吃罷,我不愛吃甜食的。”
她如今的身體雖說沒有找個醫術高明的大夫診過,卻也猜得出和以前不一樣了。崔禦醫之前讓她多吃大棗、益母,都是些有利於女子的東西,她眼下是個男人,一吃這些不就暴露了麼。因此崔禦醫說的,自然而然成了耳旁風,沒往腦子裏記。
崔繼采還有要事,不便逗留,對季攸寧道:“旬休後,勞煩徐起居到太醫院尋我。”
直至他人消失在人海,馬三才嘀咕:“這太醫管得真寬,寧子你幾時認識他的?”
“前不久。”季攸寧道:“他讓我去,我不一定要聽啊,我又沒毛病,去甚的太醫院。”
幾人嘻嘻哈哈又開始東西逛,周奉賢不緊不慢跟在她身邊,正色道:“饗君兄,這崔禦醫是專門替宮裏娘娘們看病的,莫非你——”
季攸寧一掌拍開他的手指:“別瞎想,那地方你去過,我可沒去過!”
周奉賢一時沒反應過來,及看到徐驕馬三才他們意有所指看向不遠處的紅粉勾欄,臉一陣通紅。“我也沒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