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甚為熱鬧,許多倒騰古物的商販趁夜晚燈火不甚明晰,街邊隨意擺個小攤,眼神往來於衣著鮮豔的遊人身上,逮著機會鯰魚似的黏上去,“客官看看,剛出土的晉朝古物,皇上都想要呢……”
京城本地的住戶自然不會被忽悠,甩著衣袖往最近的杏花酒樓去。彩燈盤錯的杏花酒樓層層疊疊占滿了貴客,二層雅間,一扇窗開,露出一張清風明月光華瀲灩的臉,眉峰似劍,唇紅齒皓,說是天上金童下凡也不為過。
他身後站著剛剛與季攸寧分別的崔禦醫,見好友擺弄腰間拂塵,道:“清河,這杏花酒樓又非你家產業,怎的每次都來,我那點俸祿可不夠花費的。”
二人都知杏花酒樓是當今天子的弟弟八王爺名下產業,好酒好菜不少,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喝酒論事,總覺得背後長著雙眼睛,滲人得緊。
司馬方晏道:“清河崔氏有偌大家業等你回去接手,還怕付不了幾個酒錢?我近日聽說你姐姐季夫人已到京城,是否為這省錢呢?”
“還季夫人,她如今都是寧陽王妃了,就為這事,我爹差點沒從清河殺過來將她打死。我阿姐從小做事就與旁人迥異,可我從旁觀之,雖然方法激進些,但道理十足。隻不知這回她該以何種理由說服我爹不動手,十幾年前崔氏拒了寧陽王府的親事,寧陽老王妃可還記恨著呢。”
司馬方晏嗤笑:“老太太忌不忌恨你怎知道……我險些忘了,蕭貴妃是從蕭府出去的,你奉貴妃口諭去給老王妃看診是常事。”
說到一半,司馬方晏似想起什麼,低聲喃喃:“若當時有你這名醫在,姑母也不必……”
崔繼采好奇湊過來,司馬方晏趕緊轉開話題,道:“過一陣符將軍班師回朝,我該送什麼禮物給皇後娘娘慶賀?”
見崔繼采一臉你沒病罷的神情,司馬方晏嘖一聲道:“符將軍的禮,我爹自然會準備。你也知道我常在禦前走動,無非是因為皇後娘娘掛念,跟皇上討了個好,這才使得我爹滿意,皇上也滿意。你說,我該不該準備賀禮?”
崔繼采明顯不信,自懂人事以來,這位司馬朋友三不五時都要提到符皇後,感激之情明顯超出常規了。且天子登寶之前,符皇後還是司馬方晏的姑母——寶瓔皇後身邊的無名舞姬,難免與司馬方晏有曖昧關係。
“清河,肖想不該擁有之人,那可是大逆不道……你清楚其中利害的。”
司馬方晏道:“你想到何處去了!我就是喜歡,也不會選這樣的。不說這個,你方才上來遇見寧鈞,可否聽見旬休她做何打算?”
“司馬清河,既然你對男人感興趣,不如喜歡我得了!徐起居可是正經孩子,你莫要打他的主意。”崔繼采說得義正言辭,奈何司馬方晏沒當回事。“你也是正經人家的孩子,最後不也同我這紈絝合汙。可見世間事無絕對,萬一寧鈞也喜我這款呢。”
“你夢罷,我方才可聽起居院的人喚他饗君,皇上親賜的表字,你也敢改,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