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佑登基之後,理應發國書與四方諸國。
北齊強硬的很,連祝賀都沒有,反而是派了三萬大軍攻向了北疆,打得主意自然是要趁著國主更迭的機會讓南陳宣告滅亡。然而朝中早有準備,更兼哀兵之用,竟然重新收複了瞿北城,一時間軍威大振。多年的霸占已經令瞿北城民生凋敝,沐國公索性屯兵為戰線令多處城池守望相助,也算是穩定住了邊疆。
顧蓁原本提著的一口氣終於放下了一半,麵對著羣祥宮內的蕭屹的一幅畫像輕聲道:“臣妾不才,隻能如此。若是陛下還在,想必會比臣妾做的好得多。”
這幅畫像是蕭屹的日常畫像,不過是穿著青色常服隨意坐在欄杆上搖著一把折扇,活脫脫一位遊山玩水的公子哥兒。這是當年畫下來之後顧蓁的私藏,到了今日也不過是偷偷放在此處罷了。
外頭驚蟄道:“太後娘娘,陛下過來了。”
承兆元年之後,朝中大事多是岐山王與朝臣議定,由蕭佑點頭顧蓁用印。蕭佑下朝之後依舊是到弘文館讀書,而許多大事都是顧蓁在羣祥殿內決定,到了晚上她才會回到冷冷清清的鳳安宮內休息。
顧蓁頷首道:“請陛下進來吧。”
蕭佑最近看著成熟了許多,一雙眼睛跟他父皇如出一轍。他沉穩的像模像樣的走了進來對顧蓁道:“兒臣有些話想和母後說。”
顧蓁揮退了眾人,忽然間蕭佑又像是從前一般快步撲到自己的懷裏道:“母後,兒臣害怕。”
顧蓁知道他為了什麼害怕,又不能茫然告訴他天命所佑的吉祥話。他將會是一國的君主,必須要知道人定勝天的道理,才能夠在任何天命下保護他的子民與江山。她能夠感受到蕭佑的顫抖,等到他平靜下來了才道:“陛下,這沒有什麼好怕的。你會慢慢長大,通過學習和思考成為一位明君。”
蕭佑瞪著眼睛道:“萬一兒臣不可以呢?父皇二十四歲登基,兒臣才十歲,兒臣若是做不好皇帝該如何是好?”
顧蓁這些天第一次露出了一點微笑,在蕭佑麵前蹲下來。他這一兩年長得很快,已經到了顧蓁的肩膀,顧蓁蹲下的時候必須仰視他才能看見他的眼睛。
顧蓁道:“哀家懂得陛下的擔憂,可是陛下您並不是一個人。您富有百姓對您的愛戴,所以北疆之戰才會有願意為您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為您收複邊疆。您也有睿智的臣子,會為你籌謀如何治理天下。你有足夠的時間去長大,成為一位定國安邦的君主。”
蕭佑被她說得熱血沸騰,激動道:“兒臣明白,皇叔每日辛苦往來於宮中,齊愛卿和許多臣子都在為了如何治理好天下而夙興夜寐,朕如此膽小實在是不應該。母後放心,兒臣會安下心來一步一步往前走,實現父皇和母後對兒臣的期待!”
顧蓁目送著他離開,見這個小小的孩子身上蓬勃的力量,不由得淒涼一笑。她所說的,不過是安了蕭佑的心,可是這天下岌岌可危,自己眼中卻看的清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