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言
文/馬良
與饒城潘君相識,既屬偶然,也是必然。
還是幾年前,我在網上搜索曾外祖父畫作消息時,在評論欄裏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名字:饒城醫院潘君。記得在饒城過春節時,身為饒城醫院院長的大舅子曾提起過他手下的這個有些傳奇色彩的員工——本職工作幹得不錯,業餘生活更加豐富多彩,尤其喜歡收藏。“他居然評點了我曾外祖父的畫作!”曾外祖父朱蓉莊算是清末民初海上畫派的名家,不過名聲遠不如吳昌碩、王一亭等人響亮,潘君能將收藏視野擴展至此,已令我暗自佩服。後來,還是通過他,我得到了曾外祖父的一幅扇麵,更讓我對潘君刮目相看。
今年春節,再回饒城,自然得去拜會潘君,一見麵,沒想到潘君就很肯定地說:“已見過你!”原來幾天前在饒城新文化書店,他曾見我拿一套《四庫提要辨證》翻閱,“饒城很少有人看這樣的書!當時你還接了個電話,我一聽,外地口音,沒想到就是你!”我笑答:“看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問起潘君的近況,他告知已離開醫院,專職做收藏,還與友人在北京合開了一家拍賣公司,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出身於普通家庭的潘君,也不知為何從小就對文物感興趣,或許與父輩由鄰省浙江遷來饒城的身世有關,或許就是天性。“還在上小學時,饒城舉辦省九運會,要建體育中心,所在地本是一座古寺遺址,有不少古碑,當時不懂得保護文物,都推倒砸碎了。我曾去看過仆倒在地的古碑,當時就很好奇,也很可惜!”此後潘君跟著饒城一著名書畫家習字畫畫,所學專業卻是醫學,對文物收藏的熱愛仍難以割舍。“正好進入網絡時代了,有關收藏的網站很多,我業餘時間就泡在網上,後來就開始收藏點東西,也搞點交易。”潘君一開始對近代字畫等感興趣,“價位不太高,運作空間比較大。”“也挺長學問的,不斷學到很多曆史文化知識,對人對事都有了深透的認識。”我如斯明白了為何潘君會對我曾外祖父也如此了解,而他全憑自學,所具備的近代文史功力,已堪稱專家級。
“近幾年來,我把心思全花在了饒城曆代文物尤其書畫文獻收藏上。”潘君說他漸漸明確了個人收藏路向。“對呀!我在饒城發現還沒有一座夠級別的曆史博物館,說不定是老兄你去填補空白。”“沒錯,我正想搞一個饒城民間博物館!”潘君接過我的話茬。我提出看一看他的藏品,當數十件與饒城有關的書畫作品以及數十部珍貴典籍展現在我眼前時,我被震撼了。聽潘君一一講起這些藏品的來源——有各地文物商店管理人員“不識貨”被他“揀漏”的,也有花幾十萬元在拍賣會上拍得的,而所觀明人字畫的瀟脫奔放與清人字畫普遍拘謹的強烈對比中,也可看出文化史的大致走向——所謂“大曆史”真該建立在地方史的細讀之上,然後再予以疊加,最後再提煉。
顯然,在麻將、紙牌聲占據主旋律的饒城,潘君是個異數。然而正是像這樣一個異數的存在,饒城的曆史文獻得以彙萃。而且這是一種純民間的行為,還開啟了一種小型文化產業盈利的模式,或也是個自學成才的勵誌典範。
潘君的模式在椰城能夠複製嗎?筆者覺得當然可以。潘君就曾提起,經過他手中的海南唯一探花張嶽崧的手劄就有好幾通,當時的價碼也僅數千元,“可是並沒見到海南藏家的身影。”而潘君雖一再提起饒城當地“不重視文化”,而潘君仍是饒城文史館館員。可椰城乃至瓊島,文史館又在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