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河圖洛書(2)(1 / 2)

我們相距三步,他沒有轉過身,我隻看到他的側麵。

在普通國人認識中,所有日本男人都是千人一麵的,全部麵目可憎,獐頭鼠目,長著一副倭寇嘴臉。

從嶽不群的側麵,我觀察到了他臉部的五官山丘布局。

陰陽、風水、陣式、遁法有章可循,如果能繼續探索到布下這一切的風水師自身的外貌與氣質,就能更深入地了解其中的玄妙變化。

古人說,文如其人。

延伸到陰陽奇術上,亦可以說是“陣如其人”。

嶽不群的鼻梁纖細而高挺,如古琴上的琴枕;額頭向前凸出,但表麵骨骼隆起,造成了皮膚高低不平,十分刺目;他的人中、嘴唇的線條也不夠平滑,仿佛一片未經修正的梯田;在眼角向上延伸的位置,幾道過早浮現的魚尾紋形成“如來拂袖手”,那是英年早逝之相,與三國時東吳智者周公瑾相同。

從那五道“如來拂袖手”細紋上,我似乎窺見了希望。

人的麵相以眉心、鼻尖、人中為分界線,左右相稱,約等於鏡像。既然他左側眼角有紋,則右側眼角必有,左右相加,共十道“如來拂袖手”魚尾紋。

有這種紋路的人,每道紋代表一歲,按照總的數量,以該數量的倍數生存,每一倍數的臨界點都是一個“性命大坎”。

如果嶽不群今年是三十歲,那麼“如來拂袖手”就預示著他英年早逝之日來臨。

“你在觀察我?觀察到了什麼?”他很警惕,眼角一動,如同嗅到了危險的蝸牛觸須一般。

“無懈可擊,我隻觀察到了這四個字。”我用發自內心的誠懇語調回答。

人生如戲,我想演一場好戲。

“夏先生何必前倨後恭?當我誤入言佛海的‘瓶中魚’之時,你的庖丁解牛刀法是何等犀利?”他並不全然信任我的高度評語。

“此一時,彼一時。事實如此,不必謙讓了。”我長歎一聲。

我已經意識到,不殺嶽不群,秦王會所有的人都會死。那麼,能不能殺掉嶽不群,一切變化中樞全都在我身上。

“嗬嗬,你說得很對。此一時彼一時——通過接觸連小姐,我已經對秦王會了如指掌,也早就計算到秦王會可能采取的進攻步驟,所以這‘千帳燈不死鳥’之陣,就是為他們預備下的。每一盞燈可殺一人,就算今晚他們可以調動一千人至此,我也照殺不誤。除非……他們調集到場的人數超過千人,就會反製我的陣勢,反而形成‘太阿倒持’的變故。可是,我們都想想,此時此刻,一小時之內,他們到哪裏去找一千名奇術高手?就算是用3D打印技術來造,也得幾天幾夜時間吧?所以這一次,我要消滅秦王會,把華裔奇術師裏最強的這股勢力一舉全殲。讓我想想……殺光他們,就隻剩下京城裏的燕王府值得擔心了。不過,我們還有時間,也有足夠的手段,慢慢消遣燕王府。夏先生,你們中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喜歡‘各掃門前雪’,就算前麵打得如火如荼、血肉橫飛,隻要戰火沒燒進自家大門,就可以高枕無憂,閉門歡樂,嗬嗬嗬嗬……”

我從古籍中看過“千帳燈”的陣法實例,這種奇術很少被應用到城市巷戰之中,而是用在古代大國平原會戰之時。究其原因,布陣過於麻煩,移動性極差,等於是在守株待兔。

現在,秦王會主動進攻嶽不群老巢,正好是上了“千帳燈”的當。

“一千人?秦王會隻有十人而已,計算下來,每個人要承受一百盞燈的壓力,怎麼可能不死?”我啞口無言。

“跟我吧。”嶽不群傲然說,“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這一刻,我想到了很多,思緒翻飛,回溯至曆史深處。

過去的一百年內,當日寇以堅船利炮叩開中原大門時,很多老實人選擇了明哲保身,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坑裏,自欺欺人,任人魚肉。也有很多聰明人選擇了做漢奸,為虎作倀,殘害同胞。

當鴕鳥很容易,隻需要不出聲、不動彈就可以了,即使日寇的利刃割到頸子之時,假裝自己正在做夢,抑或用“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來安慰自己。南京城破之時,多少鴕鳥倒在屠刀之下,以個人之死鑄就了今日的“國恥之日”,成了全人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活靶子、活教材。

當漢奸更容易,隻要脫下中國人的國服、穿上日寇賜予的漢奸服即可,然後成為日寇的爪牙,耀武揚威,魚肉鄉裏。

鴕鳥或者漢奸,就是此刻擺在我麵前的兩條路,任選其一,可保不死。

如此說來,嶽不群已經很給我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