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壽纏南山之相(1)(2 / 2)

“那不是我故意幻化出來的,而是你看到的。借問一聲,那是何處?”她問。

我定了定神,發現自己真的是神經過敏了。那其實不是山,而是水中倒影,而且是濟南老八景中最受遊客讚賞的“佛山倒影”。

“是‘佛山倒影’。”我回答。

“英雄所見略同。”靜官小舞幽幽地說。

我皺眉:“什麼意思?”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回答。

她的話太跳躍,我的思路實在跟不上,隻能輕咬舌尖,借助劇痛與“天魔解體大發”的力量幫助自己凝聚心神,分析她話中的含義。

“誰是良弓、走狗?她在暗指什麼、擔心什麼?她似乎一直在為我指點方向,把我引向某處……藏?為什麼這個字如此刺眼?難道……難道我要在鴻門宴的大難之中藏起某人?助其度過生死大劫?靜官小舞亦能計算,她的算術與張全中孰高孰低?兩個精於算術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對方想什麼都瞞不過自己?那樣的話,誰都沒有隱私,做夫妻還有什麼意思?”我腦子裏塞滿了問題,但一條線漸漸清晰,那就是感情主線。

兩個國籍不同的人因相愛而合作,感情是一切的基礎。一旦感情生變,則合作就無疾而終,甚至會彼此算計,爭奪最大利益。

“讓我看看你的手紋!”我從千頭萬緒中跳出來,一下子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

靜官小舞是一個女人,女人很少有野心,也很少有錢權方麵的欲望。太多時候,她們隻看重愛情,也隻服從於愛情的牽引。

隻要看看靜官小舞的感情線,就知道她的心理狀況,然後推算出她的實際想法。

靜官小舞沒有把手伸給我,而是如釋重負般地一笑,大聲讚了個“好”字。

僅僅這一個字,就證明我的思路完全正確,已經接觸到了這場鴻門宴之戰的核心難題。

八卦陣勢設置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個門,八門之中,必定留一個或兩個“生門”,從此門中出,可以安然無恙。

此刻,我從靜官小舞的敘述中聽出了“八門”,但八門皆為“死門”,沒給自己也沒給任何人留下活路。

這種說法,凶悍到極致,令人不寒而栗。

因為過度思考,我兩側的太陽穴有隱隱作痛起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殊。

我看不透靜官小舞,也看不透鴻門宴開始前的大形勢。

“夏先生,說到這裏,你還不明白嗎?”她問。

我搖頭苦笑:“對不起,我真的不明白。此時此刻,本城上空的天實在是太暗了,令人滿頭霧水,不知東西。”

張全中去了許久都沒回來,這屋內的空氣已經僵硬了。

我為神相水鏡而來,卻被靜官小舞的話困住,無法輕鬆脫身。在我的潛意識中,神相水鏡就像之前大明湖內看到的那個透明漩渦,吞噬一切,永恒存在,但卻讓任何人都捉摸不定、觸摸不到。

“按照我扶桑玄學的推論方法,每一個城池的建立都是圍繞一個‘核’而來。先有此‘核’而後才有人發現它的價值而建立大城。京都、大阪、北海道等地,莫不如是。所以,任何城池內都有一個地方,在任何時候都絕對安全,我們扶桑玄學大師將其稱為‘太上老君丹爐暗室’。和平時期,找不找到它都無關緊要,到了戰亂時期,一旦找到它,就能百戰不死,獨善其身。夏先生,你就是那個能找到‘濟南之核’的人。”她說。

隨即,她向我亮出了雙掌。

我注目於她掌心的生命線,那才是決定她壽命的最原始標誌物。

“壽纏南山。”靜官小舞低聲自語。

的確,她的生命線已經呈現出強極、怪極的“壽纏南山之相”,線的最頂端越過拇指、食指之間的“虎口”,翻越至手背後並未中止,而是繼續跨過食指、中指縫隙,由中指根部盤旋而上,纏繞三圈,直達指甲下緣的“月牙生命影”。

如果將這樣一條生命線展開,就會是普通人生命線的三倍至四倍。直白翻譯其意思,就是“三倍生命、存活百齡”。

“本來,我不想將生命線示人,十分驚駭,不是嗎?”她問。

“壽纏南山”的手相隻在典籍中出現過,任何手相大師都以為那是故弄玄虛的古人留下的荒誕之圖。沒想到,我竟然親眼得見,而且是在一個跟濟南城命運密切相關的日本女人手上看到。

“失敬,失敬。”我後退一大步,向靜官小舞拱手作揖。

不論她的身份地位如何,單就是這副“壽纏南山”手相,就值得任何一個奇術師尊敬。

我這一揖,敬得是那一雙手,卻不是她靜官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