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得夏先生如此寬宏大量,我們就趕緊求證吧。”洪夫人說。
我脫掉襯衣,慢慢轉身,將後背展示給艾山。
事情的結果很簡單,艾山找不到神眼紋身,無法自圓其說,隻能俯首認罪。
我沒有再難為他,慢慢穿好衣服,走出了洪夫人的房間。
如何處理艾山是洪夫人的事,剛剛這隻是節外生枝的小事。艾山最終是死是活,其決定權還是在洪夫人手上。
我去了靠山的半圓形咖啡廳,一個人點了咖啡,縮在軟皮沙發椅裏。
頭頂的隱藏式音響係統播放著徐小鳳的老歌,一聲聲如泣如訴,十分哀婉。
“我跟鮫人之主有關係嗎?艾山的話是捕風捉影還是隨口臆造?如果他沒有任何線索,怎麼會將矛頭指向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抬手撫摸肩頭,擔心那裏真的出現鮫人紋身。
非常時期,每個人的心理承受力都變得十分脆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崩潰。
當我捧著咖啡沉思時,一個獐頭鼠目的人突然走進來,快步靠近,在我側麵坐下來。
“哦,夏先生,敝姓杜,杜艇,是洪夫人的朋友。”他迅速自我介紹。
我向他臉上掃了一眼,確定是十二人圓桌會議時出現過的麵孔,當時就坐在胡吉尊的右手邊。
“有何指教?”我懶洋洋地問。
“夏先生,我跟胡先生、艾先生很熟,有些內幕情況十分驚人,我想也許夏先生會感興趣,所以冒昧過來問一問。”杜艇說。
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無商不奸,這杜艇一看就是個奸商,而且是無孔不入的那一種。
“什麼方麵的訊息?我為什麼會感興趣?”我問。
杜艇的黃眼珠轉了轉,抬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
“什麼意思?”我懶得猜,直接開口問。
“兩根金條。”杜艇回答。
他果然是商人,連我問問題都要收費,而且上來就是兩根金條,真的是獅子大開口。
“讓我合計合計,到底什麼樣的訊息值兩根金條?”我低頭喝咖啡,先讓杜艇老老實實等著。
我想知道艾山見到鮫人之主的全部真實過程,但他腦子壞了,東一句西一句,不得要領。
假如杜艇說的是真話,而且真的能夠爆出有用的資料,那我們進攻鮫人老巢時,又會容易一些。
“兩根金條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已經是天價。對於夏先生來說,卻是小意思。我自己也覺得,這麼珍貴的消息隻出價兩根金條,已經是天底下最賠本的買賣了。如果夏先生遲疑,坐失良機,那我就把這秘密賣給別人了?”杜艇開始向我展開心理戰。
我知道,關於鮫人之主的消息很搶手。在這座大廈裏,他不賣給我,還可以賣給洪夫人和嘉利,甚至是其他別有用心的人。
“成交,兩根金條。”我沒有費心思繞圈子,直接答應。
“好,夏先生痛快。以夏先生的信譽,金條可以掛賬,我先把訊息內容透露給你。”杜艇說。
他雖是奸商,但也夠誠信,立刻向我詳詳細細地說明了跟隨艾山進入鮫人巢穴的冗長經過——
這件事發生在今年聖誕節到農曆新年的那段時間,地點是蓬萊向東近千公裏的海域,除了他、艾山、胡吉尊之外,還有第四個隨行者,名字叫唐晚。
我聽到“唐晚”二字,第一反應是同名同姓者,直到反複確認,證實就是來自唐門的唐晚,而且正是此刻被困深海鏡室的唐晚,亦是我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那個女孩子。
“唐晚去過鮫人老巢?為什麼從未對我說起過?她故意隱瞞,還是有意欺騙?她到底是什麼身份?雙麵間諜、多麵間諜?我該相信她嗎?她接近我是另有企圖嗎……”這一刻,我想了很多,但所有問題都很悲觀,完全顛覆了從前對唐晚的看法。
杜艇繼續講下去,這件事情非常離奇,似真似幻,如仙魔故事一般。但是,我清楚地知道,這就是事實。
四人中的領袖是艾山,據他說,啟程之前,已經跟鮫人之主做過溝通,該會麵地點還是鮫人之主安排的。
到達該海域後,他們發現了一艘沒有國家編號的潛水艇。艇上有人迎接,四人便進入潛艇,直奔海底。
杜艇隻想賺錢,對於江湖道義、國家民族之類假大空的口號十分反感。所以,一路上他都在盤算怎樣從海底弄些寶貝回來,轉手賣個高價錢,那才對得起這次探險。
到了目的地之後,潛艇停下,四人走進了一個沒有一滴水的宮殿之中。按照杜艇的判斷,那地方是在深海之中,不知使用了什麼樣的排水手段,竟然建造了一座氧氣十足的水底宮殿,非常適合人類生存。
我聽到這裏,立刻指出,他們到的不是宮殿,而是另外一艘大型豪華潛艇。水底沒有陸地,即便是科技水平領先地球人幾百倍的外星人,也不可能做到。
就在那裏,杜艇等四人見到了所謂的鮫人之主,一個真真正正的正常地球人。
杜艇反複強調,無論從哪一方麵看,那都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地球人,並且可以用地球語言跟四人交流。
艾山講了自己的困境,鮫人之主立刻安排手術,要替艾山清理頑疾。
杜艇沒有一直跟眾人待在一起,他找了個機會便從大廳裏溜了出去,雙手沒閑著,順手拿走了十幾顆夜明珠一樣的東西,全都扔在口袋裏。
他確信,艾山是此行最大的受益者,而其他人隻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裳,最終落得兩手空空,什麼都留不下。
在他大肆搜刮時,大廳裏發生了地震,他被震倒在地,額頭碰到柱子,瞬間昏迷過去。
杜艇的奇怪遭遇就是從昏迷開始的,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被拖拽著前行。他沒有掙紮,眯著眼睛觀察四周,直至自己被丟進了一個黑暗的巨大船艙裏。
船艙裏還有不少人,看著他被丟進來,全都默不作聲。
杜艇慢慢站起來,眼睛適應了晦暗的環境,努力辨別那些人的臉。作為亞洲生意場上的大人物,他對亞歐、美非一些大財團裏的頭麵人物耳熟能詳,很快就發現,船艙裏至少躺著五名大財團副總裁級別的人物,身份最重要的,竟然是港島巨富的首席總助那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