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臣之道,當盡心盡力效忠自己的國君,豈可在危難之際,勸說朕舍棄江山社稷,而向他人稱臣呢?”李軌聲色俱厲地責備道,“安愛卿乃朕所器重之大臣,自當為朕解憂排難,而非遊說朕棄國降他人也。方才所言,實令朕失望至極!”
“臣知罪!”安興貴見自己無法說服李軌,隻好明哲保身,轉變思想,連忙謝罪道,“臣當盡心盡力效忠皇上!”
“好,安愛卿,請平身吧!”說著,李軌的臉色緩和了許多,神情嚴肅的麵龐上竟露出一絲微笑,雖極淡,卻令安興貴安心了。
出了莊嚴肅穆的大殿,安興貴就朝弟弟的府邸疾步走去。穿過幾條曲徑,繞過花香撲鼻的園圃,他便來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恰巧,一位眉目清秀的家僮從府門內閃了出來。他舉目一望,瞧見安興貴朝自己這兒走過來,就小跑似的走上前,把他迎進了門。
這時,安修仁正坐在廳堂一麵動作優雅地舉杯品茗,一麵低頭沉思。他聽到家僮稟報,猛地抬起頭,一見兄長走過來,就趕緊站起身給他施禮請坐。安興貴有密事要與弟弟商談,不便在來人來往的大廳傾心相談,因而就附在他的耳邊說了聲。安修仁會意,立馬把手裏的茶具擱在矮幾上,起身領著兄長向自己的書房走去。
來到散發著濃濃書香氣息的書房,安修仁請兄長就座,然後親自替他泡了杯綠茶。接著,他在身邊那把朱紅色的鏤花木椅上坐下。安興貴沒有馬上開口說事,隻是默默地啜飲著幽香四溢的佳茗。安修仁瞧見兄長神色凝重,很快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於是,他壓低聲問句:
“兄長,皇上沒有采納你的諫言?”
“沒有!”安興貴簡短地回答了句,沉吟一下,又補充道,“李軌的態度很堅決,不論我怎麼勸,他就是不肯歸順大唐,唉!”
“這事,其實我早就料到了。”安修仁口氣平淡地說,“以皇上的性格,他是決不會輕易向他人俯首稱臣。更何況,因上次拒絕大唐的封爵而稱帝得罪了大唐皇帝,因而怕舉兵降唐後遭他殺害。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大唐皇帝天生胸襟寬廣,是不會計較前嫌。何況現今是用人之時,皇上怎麼會因那點小事殺誠心歸順自己的人呢?”安興貴解釋道。
“我也深知大唐皇帝寬容仁愛,因而天下英雄豪傑紛紛歸附於他。”安修仁點頭認同道,“大唐皇帝肯定不會殺害皇上,可皇上並不這麼想啊!”
“你說的也對!”安興貴想了想說,“李軌心裏十分忌憚皇上,怕自己一旦解甲歸唐,便成了刀俎之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所以,盡管他清楚自己勢單力薄,無法與強大的唐軍相抗衡,也要破釜沉舟搏一回。如此看來,我先前在皇上麵前的許諾要落空了,這可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呀!”
“這是肯定的!”安修仁說道,“看來兄長是不大了解皇上呀,他這人出身將門望族,心氣高傲,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因此,降唐是萬萬不可能!”
“就這一點,我還是挺佩服李軌的,此人確有一股英雄氣!”安興貴忽然感歎道,“隻可惜天命不歸他,不久自當滅亡,真是可惜了他!”
“是呀,命由天定,豈可逆天!”安修仁也流露出一絲惋惜之情,“這就叫生不逢時,奈何奈何!”
說到這,兄弟倆突然默然無語。過了會兒,安修仁替大哥擔心了,問道:
“兄長,你不能完成使命,那大唐皇帝不會責罰你嗎?”
“會呀,果真如此,皇上一定會重重處罰我的。”安興貴語氣沉重地說,“兄長我來大涼之前,就當著皇上和各位大臣的麵下了軍令狀,如若不能拿下河西,便任由皇上處置。修仁,你也知曉河西對大唐有多重要。倘若兄長我真不能取下河西,完成使命,那皇上肯定會要了我的小命哪!”
“真是這樣?”安修仁喃喃說句,“可如今皇上不肯聽你的諫言歸附大唐,那兄長該怎麼辦呢?”
“辦法倒是有,就看你肯不肯幫兄長了。”默然良久,安興貴對弟弟狡黠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若你肯幫,那兄長我就可轉禍為福了。”
“此話怎講?”安修仁撞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低聲問句,“兄長之事,我能幫上什麼忙呢?修仁愚鈍,請兄長明示!”
“兄長此言不虛,就怕你不肯出手相幫呀!”安興貴微微一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