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言之有理!”孔德紹看出竇建德有救王世充之意,便附和張清特道,“今諸位將軍都以為當救東都為宜,皇上你何不遵從他們的意願呢?”
“嗯,孔愛卿說的是!”竇建德考慮了半天,然後點頭說道,“今眾將求戰心切,且我軍士氣正盛,正是對唐用兵的時候。”
“皇上,我軍可出戰,然不可前往東都與李世民交戰哪!”淩敬伏地進諫道,“李世民極善用兵,且手下兵精將猛,我軍實難取勝。”
“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範願怒目瞪了眼淩敬,不屑地說句,“哼,淩大人乃一介書生,哪懂軍中之事,休得胡言!”
“是呀,皇上,淩大人隻是個弄筆書生,哪懂得打仗之事?”殷秋、石瓚等將領隨聲說道,“若聽他那席迂腐之言,不僅會使皇上失去討伐唐國的機會,也會使皇上失大義於天下也。請皇上勿聽淩大人之言,立即下旨發兵東都!”
“眾愛卿言之有理,朕當出兵東都!”竇建德終於作出了決定,說完,他又瞪了眼跪在地上的淩敬,責備道,“淩敬,你險些使朕失信於天下。”
“皇上,臣之計實為上策呀!”淩敬頓首道,“若不聽良言,失此機會,當後悔莫及。正所謂天欲予而不取,反遭其咎;天不予而強取,必不得手。今皇上逆天意而強行引軍東都,必遭失利,恐將危及社稷存亡啊!皇上,臣此時心如刀割,悲不自勝!”說罷,竟伏地嚎啕痛哭不已。
“放肆,竟敢詛咒朕,詛咒大夏!”竇建德怒不可遏,手指頭匍匐於地的臣子厲聲道,“來人,把淩敬給朕拉出去斬了!”
淩敬聽說皇上要處死他,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麵無懼色地瞅著怒氣衝衝的竇建德,一字一頓地說道:
“臣死不足惜,隻恨自己不能說服皇上,不能挽救我大夏於即倒!武者死於戰,文者死於諫,臣死得其所,了無遺憾。皇上,請賜臣一死!”
眾同僚見淩敬如此忠誠無畏,不免對他肅然起敬。接著,劉斌、曹旦、崔君肅等人紛紛跪地替淩敬求情,請求皇上饒他為死。
竇建德見淩敬如此耿直,也有憐惜之意。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突然想起了因自己聽信讒言而錯殺了大將王伏寶和納言宋正本,心中頓生愧悔之意。他不想再錯殺敢於直諫的忠臣,不想再平添一份愧疚與罪責。於是,他心裏很快就打消了處死淩敬的念頭,隻是出於一國之君的威嚴,不肯當即放過他。
這時,孔德紹一眼瞧出了竇建德的心思,便做起了順水人情。默然稍許,他趨步上前替淩敬求道:
“皇上,淩大人出言不遜,實有冒犯之罪。然也是出於對皇上的一片赤誠之心,罪不該死!臣請皇上開恩,饒淩大人於不死!”
竇建德也知孔德紹與淩敬二人之間有矛盾,以為是孔德紹小肚雞腸,忌妒淩敬之才。今見他親口為淩敬求情,方知自己錯怪了孔德紹,便越發對他敬重了。他想不為淩敬,也得給孔德紹這個麵子,讓周圍的人改變對他的看法,這也有助於群臣之間的團結。於是,他目光冷峻地盯著淩敬說:
“淩敬,你出言不遜,忤逆犯上,本當處死。然因眾愛卿苦苦相求,朕不好駁他們的顏麵,故饒你不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朕決定免你官職,投入牢獄受罰。”說著,他又對著持刀立在一旁的侍衛喝道,“來人,將犯人淩敬押進監牢,無朕之令,不得出獄!”
話音剛落,那幾個凶神惡煞的侍衛就走上前,一把將文質彬彬的淩敬拖出了大殿。
竇建德兩眼出神地看著淩敬被侍衛夾著胳膊拖向殿外,心裏頭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有些不是滋味。待他回過神兒,就對眾臣大聲下旨道:
“眾愛卿,朕以為發兵東都援救王世充,實乃上上策。故朕決定三日後起兵,望各位將領召集本部,整裝待發!”
“是,皇上!”張清特等將滿心歡喜,拱手高聲答道,“臣等馬上回營,整頓軍馬,三日後隨同皇上出征!”
竇建德見事情已處理妥當,沒什麼可再說的了,便起身退朝。眾臣也隨之紛紛轉身,朝殿門外緩步走過去。
魏處繪一出了宮,就邁開大步順著條灑落陽光的石徑,朝不遠處的驛館走去。他要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王琬、桓法嗣和長孫安世,好讓他們高興高興。真的,當王琬他們聽說竇建德答應出兵救鄭,欣喜若狂,相互抱在一起大呼小叫。接著,他們便在魏處繪的帶領下進宮麵謝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