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世民引軍出邢州城那天,劉黑闥帶領餘部灰頭灰腦地進了都城。這一仗的確令他感到非常不爽,他非但沒有救下邢州,反倒白白損失了兩萬餘兵馬,從而消弱了自己的軍力。一想到這堵心事,他就氣得直咬牙切齒大罵李世民這個奸詐之人。可罵又有什麼用,它無法把對岸的唐軍罵退。的確,現在洺水對岸的唐軍是卡在他喉嚨裏的一根魚刺,非常難受。不僅難受,而且嚴重地威脅到他的存在,關乎到他的生死存亡。他心裏十分清楚,李世民此番率軍前來,就是要把他連根拔起。因此,他想要把漢東王牢牢坐穩,想要長久地占據河北之地,就必須得想辦法把李世民趕跑。
不錯,漢東王和秦王之間必定會發生一場戰爭,而且是一場關係到生死存亡的戰爭。劉黑闥心裏很清楚這一點,同時也為此事而憂心忡忡。那麼如何才能取得這場至關重要的戰爭的勝利呢?劉黑闥獨自坐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內,緊鎖著眉頭苦苦地思索著。先發製人!他突然想到兵書上寫的這一條計策。對,先發製人!考慮了好半天之後,他終於決定把它付諸行動。當即,他就命人把範願、董康買和高雅賢三位親信叫來商議此事。
十幾分鍾後,範願、董康買和高雅賢三人就冒著呼呼的寒風疾步走進了大殿。他們見漢東王正襟危坐於王位之上,趨步上前行了個大禮,然後立在殿中一動不動。直到漢東王緩緩地伸出手,指著一旁鋪著錦緞的團凳說聲請坐,他們才齊聲道謝,然後轉身上前一步,在凳子上坐下。
殿內一片沉寂。過了好一會兒,劉黑闥方抬眼掃視了一眼在座的心腹,然後徐徐地說道:
“今李世民引兵犯我邊境,奪我城池,又在洺水對岸列營布陣,以進逼我軍。如此看來,李世民這一回可謂是來者不善哪!”
“今唐軍連奪我數城,且揚言要踏平河北之地。這……這的確是來者不善!”範願沉吟著說,“今大兵壓境,形勢危急,不知漢王有何退敵之計?”
“本王召各位來,就是想向你們問計,不料你倒向我要退敵之策了!”劉黑闥瞅著範願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問道,“範願,你素來足智多謀,難道就不能為本王出謀劃策,尋得一計把李世民這個可惡的東西趕走嗎?”
“在下愚鈍,一時半會還沒尋到破敵之計!”範願一臉誠惶誠恐地答道,“漢王謀略過人,在下以為漢王您已有退敵之策了。請漢王明示!”
“知我者,範願也!”劉黑闥忽然嗬嗬一笑說,“不瞞各位說,本王剛才偶得一計,自以為可破敵。今請你們來商議一下,看看有何不妥之處。”
“漢王英明!”董康買豬肝色的臉膛上閃出個驚喜的笑容,連忙對漢東王拱手說道,“漢王文韜武略,智謀過人,所定之計一定可大敗李世民!”
“是呀,是呀,請漢王明示!”高雅賢兩拳一拱,急切地說道。
“本王以為,我軍可立即攻打洺水城!”沉吟會兒,劉黑闥很有信心地說,“本王所懼者,唯有李世民而已。今李世民尚未返回洺水營寨,城內唐軍隻有王君廓手下幾千兵馬。此時本王若率大軍攻城,定能一戰而拿下洺水城!占據此城後,本王便可乘勝追擊,打敗唐軍,把李世民趕出洺州。”
“漢王所言極是!”高雅賢高聲附和道,“洺水城中守軍大都為我漢東軍,將軍李去惑舉兵降敵,實乃出於無奈之舉。今若知漢王率軍收複城池,李將軍當會念及漢王昔日對他的厚恩而作內應,助漢王擊敗王君廓,使洺水城失而複得。”
“提起李去惑,本王心裏就很不痛快!”劉黑闥臉一沉,咬著牙說,“本王待他不薄,他竟然敢背叛本王。哼,待本王拿下洺水城,再與他計較!”
“漢王,洺水城守軍雖少,可其四麵皆是水,且又寬又深,人馬如何過得去呢?”範願微蹙著雙眉,低聲問句。
“範將軍說的是!”董康買兩眼瞅著劉黑闥,尋思著說,“洺水城內兵馬不多,打敗他們應該不難。隻是城外全是水,沒路可讓兵馬到達城下啊!”
“這有什麼好犯難的呀!”劉黑闥瞅瞅董康買,瞧瞧範願,輕描淡寫地答道,“沒有路,那我們就在水上搭浮橋,這樣兵馬不就能夠到達城下?”
“妙,妙,漢王此計甚妙!”高雅賢連聲稱好,興奮地說道,“洺水城外水深不過人高,搭橋並非難事,可一夜而成。橋一搭好,我軍便可出戰。”
“此計甚好!”接著,董康買、範願也滿心歡喜地點頭讚成道,“漢王真是智謀過人,想出這一妙計,洺水城可輕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