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一向深念手足之情,對大哥敬愛有加。不曾想到,大哥竟然毫不顧惜兄弟之情,暗中指使楊文幹殺我這個親弟弟。若不是將軍爾朱煥及時前來仁智宮稟奏父皇,兒臣必為楊文幹等人所害。兒臣謹守孝悌之道,大哥卻欲加害兒臣,請父皇為兒臣作主!”說罷,又伏地失聲痛哭。
李淵原以為這件事已經完結了,沒想到又給這個該死的宇文穎攪起了風浪,這令他十分頭痛。他望著跪在地上惺惺作態般哭泣的二兒子,就意識到這風浪不會那麼容易平息。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個處心積慮想入主東宮的二兒子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發動群臣逼自己廢掉太子。因此,為了不讓事態進一步發展,他能做的就是讓宇文穎當眾否認自己剛才所說的一切。於是,他目光威嚴地逼視著跪在自己跟前的逆賊,沉聲問道:
“宇文穎,你有何證據能證明太子與此事有關?若拿不出足夠的證據,朕便以誣陷太子之罪名處治你,到時定斬不饒!”
“宇文穎,此事幹係重大,你可不能因受人指使而滿嘴胡說!”裴寂揣摸到了皇上的意思,就板起麵孔勸宇文穎道,“皇上寬仁,不會計較你剛才所說的話。倘若你能幡然醒悟,否認剛才所言,皇上當不會怪罪於你!”說罷,他嘴角邊又浮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裴大人,你這是在誘導宇文穎翻供,這樣做有失妥當!”蕭瑀針鋒相對道,“諸位都知道宇文穎為人誠實,決不會信口雌黃,故此事確實可信!”
“蕭大人說的沒錯,宇文穎的確不善虛詞。”說著,裴寂將眼睛移向李世民,冷笑道,“不過在受人指使的情況下,誰又能保證他不說假話呢!”
“裴大人,你多慮了!”李世民知道裴寂在影射自己,不惱,若無其事地說道,“宇文穎並沒有受任何人指使,他這樣做,隻是為了將功補過。”
“不管怎麼說,僅憑一麵之詞難下定論,何況事關重大。隻有宇文穎能拿出實證來,我等才能信以為真!”封德彝不偏不倚地說道。
“是呀,封大人說的是!”李綱、陳叔達等人跟著封德彝說道,“宇文穎,既然你這麼肯定太子與此事有牽連,那就請拿出證據來吧!”
“宇文穎,朕給你一個機會。倘若此時說出實情,朕不治你欺君之罪!”李淵依舊在爭取宇文穎,口氣溫和地說道。
“皇上,罪臣豈敢欺君罔上!”宇文穎不識相,斬釘截鐵地答道,“太子指使楊文幹刺殺秦王之事千真萬確,罪臣並沒有誣陷太子,請皇上明察!”
“好,既然你口口聲聲說太子與楊文幹有勾連,那就快把證據給朕遞上來!”李淵龍顏大怒,指著宇文穎厲聲喝道。
這聲怒喝給了宇文穎當頭一棒,把他徹底敲醒了。他知道李淵有意在袒護太子,並不希望有人當著眾臣的麵把這見不得人的勾當揭露出來。可他竟然就這麼糊裏糊塗地犯顏直說了,這不是在找死嗎?一心想建功保命,沒料到幾句話就把自己往死地陷!這會兒,宇文穎連腸子都悔青了。他想反悔方才所說的話,卻又實在做不出這種出爾反爾之事,畢竟他是個以誠信出名的正人君子。更何況,他也明白秦王不是個善人,背叛他,到時必定會被想方設法處死。這也是死,那也是死,倒不如死得正氣浩然!這麼一想,他注視著皇上的目光又變得堅毅起來了。
“宇文穎,你不是把那封信給本王看過了?”還沒宇文穎開口,李世民就急不可待搶著說,“那就是證據,快,快把它呈給皇上!”
“是!”宇文穎如夢初醒般慌忙點頭稱是,一邊從袖裏抽出那封折好的信函,遞到侍衛手上,一邊高聲說句,“這是太子的親筆信,請皇上過目!”
李建成瞧見那封有些眼熟的信件,又聽宇文穎那麼一說,整顆心都揪得緊緊,臉上露出驚惶之色。此時,他後悔自己千不該萬不該給楊文幹寫那封可有可無的親筆信。這畫蛇添足之舉,很可能要害慘了自己呀!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呢!他必須想辦法替自己狡辯,以推托罪責。於是,他很快又冷靜下來。他睜眼狠狠地瞪了下該死的宇文穎,緊接著又冷冷地掃了眼李世民,最後把眼光偷偷地移向父皇,注視著他的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