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天色多麼昏暗,他們還是能找到熟悉的畜欄路的。
他們爬上慈悲河的左岸,來到高地,過了甘油河上的吊橋,走上穿過森林的大道。
他們的步伐很快,人人都不能抑製自己的興奮心情。毫無疑問,現在他們很快就要知道這個猜了很久的啞謎的答案了!這個答案也就是那個神秘的人的名字;他和居民們的生活有著多麼大的關係,為他們效勞的時候是多麼慷慨,他是多麼神通廣大啊!要是這個陌生人沒有和他們共處在一起,不知道他們的日常瑣事,沒有聽到過“花崗石宮”裏的每一句談話,他怎麼能總是在緊要關頭來幫助他們呢?
人人都懷著心事,快步往前走去,在樹枝搭成的拱門底下,一片漆黑,看不見哪裏是路邊。森林裏鴉雀無聲。在這種氣壓較低的情況下,飛禽走獸都靜悄悄的,一動也不動。連一絲吹動樹葉的微風也沒有。隻聽見居民們的腳步在封凍的地麵上發出回響。
走了一刻鍾,潘克洛夫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我們應該帶一個火把。”
工程師回答他說:
“我們可以在畜欄裏找到火把的。”
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離開“花崗石宮”的時候是九點十二分。慈悲河距畜欄五英裏,九點四十七分的時候,他們走了三英裏。
這時候,閃電照亮了黑暗的森林,也照亮了整個的海島。電光閃爍,使得他們幾乎睜不開眼睛。顯然,暴風雨就要來臨。
閃電愈來愈亮,而且愈來愈頻繁。遠處的雷聲在空中隆隆地響著。空氣非常沉悶。
居民們好像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動著,急忙忙地趕路。
十點鍾的時候,一道耀眼的閃電照亮了畜欄的柵欄。當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霹靂般的雷聲就響起來了。
不一會兒,史密斯就帶領著大家,穿過畜欄,來到房屋的門前。
電報是從畜欄裏發出的,因此陌生人大概就在屋子裏。但是,窗戶上卻沒有透出燈光來。
工程師敲了一下門。
沒有回答。
賽勒斯·史密斯把門打開,居民們走進了屋子。屋裏一片漆黑。納布劃了一根火柴,不一會就點著了燈,燈光照亮了房裏的每個角落。
屋子裏一個人也沒有。一切都和他們上次離開這裏的時候一樣。
“我們是被錯覺迷惑了嗎?”賽勒斯·史密斯喃喃地說。
不!這是不可能的!電報清清楚楚地指出:
“立刻到畜欄來。”
他們走到專放電報機的桌子旁邊。一切都照常,電池還是好好的裝在匣子裏,電報機也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誰最後到這兒來的?”工程師問道。
“是我,史密斯先生。”艾爾通回答說。
“那是在……”
“四天以前。”
“啊!一張通知!”赫伯特指著桌上的一張紙條,大聲叫道。
紙上用英文寫著:
沿著新電線一直走。
“走吧!”史密斯大聲說。他已經明白了,電報不是從畜欄裏發出,而是通過一根附加在舊線上的電線,從神秘的住處直接打給“花崗石宮”的。
納布拿起點著的燈,大家離開了畜欄。這時候暴風雨的來勢凶猛。閃電過後,緊接著就是雷聲。在閃光中,不時可以看見煙霧繚繞的火山頂。
在畜欄的房屋和柵欄之間到處都找不到電報線。工程師跑到第一根電線杆旁邊,在電光的照耀下,隻見絕緣物上有一根新線一直拖到地麵上。
“有了!”他說。
這根電線拖在地上,像海底電纜似的,外麵包著一層絕緣物體,保護電流在裏麵自由通過。它好像穿過森林和富蘭克林山的南部支脈,一直往西拉去。
“跟著它走!”賽勒斯·史密斯說。
居民們立刻沿著電線,急急忙忙地向前走去。
雷聲不斷地轟鳴,連說話也聽不見。不過,現在大家都在盡快地趕路,也顧不得說話了。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爬上畜欄的山穀和瀑布河穀之間隆起的支脈,從最狹的地方跨過瀑布河。電線有時架在較低的樹枝上,有時就在地麵上拖著,引導著他們。工程師認為陌生人的住處可能就在山穀的盡頭,大概電線到那裏就到頭了。
然而事實完全不是那樣。他們不得不爬上西南的支脈,再下降到貧瘠的高地上來;高地的盡頭就是奇形怪狀的、荒涼的玄武岩峭壁了。居民們不時彎下腰來摸索電線;事實上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電線是一直通到大海去的。他們長久以來一直沒有找到的住所,一定就在沿海一帶的岩石深處。
天空簡直像著了火似的。電光不斷地閃耀著。有幾道閃電就打在濃煙環抱的火山頂上。火山好像噴起火來。快到十一點鍾的時候,居民們來到了俯臨西邊大洋的峭壁上。起風了。在五百英尺以下的地方,浪濤翻騰著。
根據史密斯的估計,他們離開畜欄已經有一英裏半了。
電線沿著峽穀的一麵懸崖,從一大堆岩石裏拉了進去。岩石勉強保持住平衡,居民們順著電線,冒險從上麵走過去。這裏隨時都有掉在海裏的危險,特別是下坡非常困難,但是他們沒有考慮危險;他們已經沒法控製自己了。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像吸鐵石似的,吸引著他們向那個神秘的地方走去。
這個峽穀,即使在白天也是很難通行的,但是他們卻幾乎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走的,居然從峽穀裏走了下去。
他們在亮光中穿行著,岩石紛紛地滾在地上,迸發出火星來,像一個個的大火球。史密斯在前麵領路,艾爾通跟在後頭。他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們一會兒在又濕又滑的石頭上摔倒下去,一會兒又掙紮起來,繼續往前爬行。
電線突然拐到海灘上的岩石那兒去了。海灘上布滿了暗礁,波濤不時衝刷著岩石。居民們已經到了玄武岩峭壁的盡頭。
這裏有一道狹窄的分水嶺,它和海麵保持著平行的水平方向。居民們沿著電線,在分水嶺上往前走。不到一百步,分水嶺平緩地降落到海麵來了。
工程師在暗中摸索,發現電線鑽入了海底。
他的夥伴們都愣住了。
他們大叫起來,感到十分灰心,幾乎是絕望了!難道他們必須鑽到水裏去找海底的洞穴嗎?按當時感情衝動的情況看來,他們毫不猶豫是會這樣去做的。
工程師攔住了大家。
他把夥伴們領到一個石洞裏。
“等一會兒,”他說。“現在潮水正高。落潮的時候,路就會現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的……”潘克洛夫問道。
“要是我們沒法到他那兒去,他就不會要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