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於過度虛弱,不得不稍息一會,然後又繼續說:
“明天你們把保險箱拿走,離開這間大廳,關上門。然後你們到諾第密斯號的甲板上去,把中倉口放下來,把整個的船完全關閉好。”
“我們一定照辦,船長。”賽勒斯·史密斯說。
“好。然後你們就上你們來的時候坐的那隻小船。但是,在離開諾第留斯號以前,不要忘記做一件事:在船尾的吃水線上,有兩個大旋塞。你們去把旋塞打開。海水灌進貯水槽以後,諾第留斯號就會逐漸沉到水底下去,躺在大海的深處了。”
船長看見賽勒斯·史密斯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心裏在怎樣想,於是加了一句:
“不必害怕,你們隻不過是埋葬一個屍體!”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都沒有向尼摩船長提出任何建議。船長已經談出了最後的心願,他們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隻等照辦了。
“你們答應我了嗎,諸位先生?”尼摩船長問道。
“答應您了,船長。”工程師回答說。
船長向居民們做了一個手勢,表示感謝,並且要求他們暫時離開這裏,讓他休息幾個鍾頭。吉丁·史佩萊打算在他身旁陪著他,以防意外,但是垂死的人拒絕了。他說,“我能夠活到明天,先生。”
大家離開大廳,經過書房和餐廳,來到前麵裝設電動儀器的機房。這套儀器不僅能供應電熱和照明用電,還能供應諾第留斯號的機械動力。
諾第留斯號本身是一個奇跡,它的內部又包寒著許多奇跡。工程師看了以後,不禁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居民們登上平台,平台高出水麵七八英尺。他們在這裏看見一個大圓孔,外麵嵌著一塊很厚的玻璃凸透鏡。亮光就是從這裏射出來的。圓孔後麵一看就知道是舵輪倉。當諾第留斯號在海底航行的時候,舵手就在這裏麵掌握方向。在航行中,電燈光一定可以照得很遠。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剛才所看到的和聽到的一切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們和這個多次幫助自己的保護者結識了隻有幾個鍾頭,現在他馬上就要死了,想到這裏,他們的心中感到非常難受。
不論後人怎樣評定這個不平凡的人的一生,人們還是永遠也忘不了達卡王子的形象的。
“多麼了不起的人啊!”潘克洛夫說。“他真的可能是生活在海底的嗎?我想他在海底所得到的寧靜也不會比別處多一些。”
“要是坐上諾第留斯號,”艾爾通說,“我們一定能離開林肯島,到有人的地方去。”
“我的天!”潘克洛夫叫道,“我決不冒險乘這樣的船。在水麵上航海,還可以;在水底下,我幹不了!”
“我相信,潘克洛夫,”通訊記者說,“像諾第留斯號這樣的潛水船一定是很容易駕駛的。我們一定很快就能摸熟它的性能。在海底既不怕暴風雨,又不怕撞船。到海底下幾英尺的地方海水就和湖裏一樣平靜了。”
“也許可能,”水手說,“但是我寧願乘一隻裝備齊全的船在海上冒著狂風航行。船總是用來在海麵上走的,而不是在海底下走的!”
“朋友們,”工程師說,“潛水船的問題沒有什麼可說的,至少是用不著討論諾第留斯號的問題。諾第留斯號不是我們的,我們沒有權利去處理它。況且我們也決不能利用它。現在洞窟的出口已經被上升的玄武岩堵死了,諾第留斯號根本不可能駛出洞外去。除了這個以外,尼摩船長的願望是要和它一起葬在海底。他的願望就是我們的法律,我們一定要按照他的願望去做。”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的談話繼續了相當長時間,然後他們下到諾第留斯號的內部。他們在那裏吃了一些東西,又回到大廳裏去。
在他們離開以前,尼摩船長曾經陷入虛脫狀態;這時候他的精神已經恢複了。他的眼睛放射著原有的光芒。他的嘴邊甚至露出一絲微笑。
居民們圍在他的身旁。
“諸位先生,”船長說,“你們是既誠實又勇敢的人。你們都為公共的福利盡力。我常常觀察你們的行為。過去我尊重你們——現在我仍然尊重你們!讓我和您握手吧,史密斯先生!”
賽勒斯·史密斯伸出手來,船長熱烈地把它握住了。
“很好!”他喃喃地說。
接著,他又繼續說:
“我自己的事情談得夠多的了。現在應該談談你們以及和你們所寄居的這個林肯島有關的問題。你們想離開這個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