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飄過,唐笑手裏的毒砂將近飄完。
他的軀體已徹底腐爛、扭曲、變形。
小蝶掙紮著站起,吐意並沒有一絲消退,眸子裏竟已變得說不出的厭惡、懼怕之色。
披風在柔柔飄動。
他的軀體依然石像般挺立著,沒有一絲彎曲,石像是不能彎曲的,他更不能。
那一劍並不能令他彎曲。
小蝶看了看傷口,才吐出口氣。
傷口已不再流血,柔柔貼著他的軀體,“你現在疼不疼?”
“不疼,一點都不疼。”
提命緩緩的走了過來,卻並沒有靠的很近,他顯然也知道那杆槍的厲害。
小蝶轉過身冷冷盯著提命,“你們這樣分金子,豈非很不智?”
提命笑著凝視唐笑,又看了看直直站立的阪田太郎,“這已經很好了。”
“你為什麼不再殺一個?”小蝶看了看靈蛇,又看了看提命手裏的那支金筆。
“我們並不貪,這已很滿足了。”
他笑著凝視靈蛇,點點頭。
靈蛇也笑著點點頭。
他們顯然很有默契,做任何事,彼此都很放心。
“不會的,你不怕靈蛇動手殺你?”小蝶並沒有放棄,他們每少一分力量,就是他們活著的一分機會。
提命看了看靈蛇,又看了看小蝶,“你不用擔心我們,應該好好擔心擔心你們自己。”
“我們橫豎都是死,是逃不掉了。”小蝶笑了笑,“可是你就不同了,你卻很容易被靈蛇殺死。”
這兩人若是同時動手,後果會怎樣?小蝶笑意不變,依然麵對提命,她實在很想提命將靈蛇殺了,也想靈蛇將提命殺了。
提命打了個哈欠,輕撫著金筆,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
小蝶已要沉不住氣了。
這人遠比自己想象中要精明,並不會上這個當。
要他們上當,也許是白日做夢,根本行不通。
她看了看無生,她很想知道無生現在是不是依然很穩定?隻要他沒有變化,就一定可以將這人震懾住,這兩人一定不敢輕易出手。
無生並沒有變化,一絲變化也沒有。
軀體依然石像般堅硬、冷靜而穩定,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著、戳著提命,盯著、戳著提命手中的筆。
腳下的沙子柔軟而充滿了一種令人歡快的熱力。
小蝶的腳感受到裏麵絲絲熱力。
他們並沒有動手,金筆猶在手中,麵帶微笑。
小蝶眨了眨眼,笑了笑,“你為什麼要殺了阪田太郎?不殺齊山雲?”
“因為阪田太郎是唐笑從東海收留的,他們是一條心,對我們沒有一絲好處。”
“你恨唐笑?”
提命不語,看了看靈蛇。
靈蛇陰惻惻笑了笑,“唐笑不除,我們沒有好日子過。”
“唐笑欺負你們?”
靈蛇咬牙,臉上已現出厭惡之色,“沒錯,我們搶到的所有錢財,他一人抽四層。”
小蝶點頭,這的確令別人厭惡不已。
“他的確很霸道,很不是東西,他手裏毒砂真的有那麼可怕?”
“是的,之前有幾個人不服這種抽層,已被他活活毒死了。”靈蛇看了看唐笑屍骨,又冷冷說著,“比他自己慘十倍。”
“他死的實在很應該。”小蝶勉強擠出笑意,“你們做的很對,去掉這人,你們分到的東西已更多。”
提命看了看靈蛇,又盯著小蝶,“這人是不是早該死了?”
小蝶點頭承認,“可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將這人殺了?”
提命冷冷瞧了一眼唐笑,“一個沒有把握,另一個沒有大買賣。”
“無生是大買賣?”
“是的,無生的確是大買賣。”提命忽然笑了笑,“隻有這樣的買賣,才能令他分心。”
小蝶眨了眨眼,“看來你們兩人已計劃了很久。”
靈蛇點頭,“是的,我們的確計劃了很久,就連今天我站的位置,也經過挑選。”
“你們一定還做了別的事,單單做這件事,並不足以令唐笑揮不出毒砂。”
“沒錯,你想的很細致。”靈蛇笑意不變,“這幾天他飲食、起居,我們都花了不少功夫。”
小蝶點頭。
看來他們兩人恨唐笑,簡直恨到骨頭裏了,要有多恨就有多恨。
“殺的好,殺的妙。”小蝶居然笑著叫好稱快。
靈蛇不語,手裏的鞭子軟軟縮回,縮進衣袖裏。
漆黑的袖子裏並沒有看見手,仿佛隻有軟鞭。
金筆在陽光下發著亮光,手已伸出,眼睛已盯著無生。
小蝶忽然笑了笑,“你們兩人既然早已合夥,為什麼不把齊山雲一塊殺了?”
靈蛇看了看金筆。
他雖未說話,眸子裏已現出讚許之色,他顯然很喜歡這主意。
發亮的金筆緩緩縮回,一雙眼睛變得更加明亮起來。
金筆已垂下頭,仿佛在沉思。
小蝶苦笑,看來這些人也許還要鬥一鬥,因為他們都愛金子,而且都很貪婪。
手裏多點金子,日子一定會更好過一點,他們也是人,一定很明白這道理。
隻要他們明白這道理,心一點會變狠。
他們兩人竟同時看向那艘大船,甲板上齊山雲本來是睡著的,現在卻忽然被一顆小貝殼驚醒。
他站起來凝視著這裏,一雙眼睛仿佛顯得驚懼不已。
因為他看到了最強好手,已橫躺在沙灘上,死在自己的毒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