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一閃。
劍尖刺進咽喉。
飛毛腿的眼睛凸出,舌頭凸出,然後忽然倒下。
咽喉裏依然發出嘶嘶聲,目光中充滿了說不出的驚訝、不信、憎恨。
他倒下,一隻手卻死死的指著這人。
劍尖鮮血猶在飄零,人已轉過身,“我們又見麵了。”
小蝶驚呼出聲,“小路!”
小路笑了。
劍入鞘,鮮血並未滴盡。
“怎麼是你?”
“我也沒有想到,槍神居然傷得這麼重。”
小蝶柔柔貼著無生,笑意裏變得發苦、發酸,她緩緩垂下頭。
“我來了就沒事了。”
小蝶抬起頭,“你真的能幫到他?”
小路笑著從懷裏取出金創藥,遞給小蝶,“我都準備好了,時刻都在準備幫助他。”
“想不到你居然這麼周到。”小蝶摸了摸鼻子。
小路笑著拍了拍無生的肩膀,然後就到了兩丈外,伏倒在大地上,軀體彎曲如蝦米,冷汗豆大般滾落,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惡毒、殘酷的笑意。
無生忽然倒下,他的軀體忽然劇痛抽動,劇烈痙攣,額角青筋劇烈跳動,一把短刀齊根插入無生軀體,就插在劍口上。
這一刀來的實在很意外,實在很快速,實在很凶猛。
小蝶臉上的笑意驟然凍結、凍死,立刻失聲痛哭、痛叫。
一個多次受傷、將死未死的人,又被補上一刀,會變得怎麼樣?
她忽然抱住無生軀體,無生卻已閉上眼睛,冰冷、堅硬、穩定的石像般臉頰上每一根肌肉忽然劇烈抽搐。
“我相信你,你隻是休息一下,就可以站起來。”
他努力擠出兩個字,“快走。”
這兩個字幾近用盡了軀體上每一絲力道,他隻希望她快點離開這裏,走的越遠越好。
小蝶咬牙,努力搖頭,“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無生的呼吸急促而不穩,空空洞洞的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小路,仿佛要將這人活活戳死,戳死一萬次。
小路將嘴角的鮮血擦淨,惡毒的笑著,“你果然還是被我殺了。”
無生不語。
他仿佛已沒有力氣言語,隻能盯著、戳著別人。
小蝶冷冷的盯著小路,冷冷的說著,“你......。”
小路冷冷盯著小蝶,冷冷的笑著,“你是不是想不到?”
小蝶是沒有想到,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會出手。
“你一切都結束了。”
小蝶不懂。
小路笑著凝視小蝶的軀體,眼睛裏發出了光,“你就不要妄想恢複記憶,恢複修為,你注定是個蝴蝶。”
他依然站在那裏,卻已彎曲,無生那一腳踢的並不輕,仿佛已斷了七八根肋骨。
他還活著,已是幸運,因為他並沒有出槍。
如果出槍,十條命也不夠他殺掉的。
他喘息著,靜靜凝視著小蝶,“想不到最後的好處竟落到我手裏了。”
小蝶的手握緊,她隻覺得一股怒火從脊椎直衝大腦,忽然撲向小路,她現在恨不得要將這人活活扼死。
可是她剛躍起,卻被無生拉住。
她吃驚的盯著那隻手,那隻手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力道。
小蝶流淚痛哭著,“我去跟他拚了。”
“不要去,我還活著,我還沒有死去。”
無生掙紮著,掙紮喘息,掙紮著起來,石像般挺立著。
空空洞洞的眸子盯著、戳著小路,“你出手的確很快。”
小路臉頰上的笑意更濃,“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因為你實在很厲害,我一點把握都沒有。”
“勝利就是勝利,失敗就是失敗,不必找什麼原因,你可以在來殺我。”
小路怔住,臉上的笑意忽然凍結、凍死。
他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無生手裏那杆槍,他的手竟已抖動。
手抖動,心不穩。
握劍的手若是不穩,一定殺不死人,更殺不是無生。
無生掙紮著石像般走向小路,走的很慢,卻很穩。
他努力伸出手,輕撫著小蝶的臉頰,“你為什麼不走?”
小蝶垂下頭,淚水一滴一滴落到大地上,“我為什麼要走,我又不怕。”
無生輕輕將她抱住,深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出去,“你居然也是個笨蛋。”
小蝶點點頭。
小路冷冷笑著,“你居然還能活著?”
無生不語。
漆黑的刀柄早已染成血紅,他緊緊咬牙,一把就拔了出來,“你是毒教的人?”
小路點頭。
“你一路上有很多殺我的機會,可是你沒有出手。”
“是的,那時我並不能殺你。”
“為什麼?”
“小蝶還沒到恢複記憶的時候,她需要你在邊上。”小路笑了笑,“何況有幾次想殺你,卻發現沒有一絲把握。”
“你現在有把握殺我?”
小路吐出口氣,目光裏已閃露懼怕之色,“我現在也沒有把握。”
他說的是大實話,就連剛剛那一刀都沒有殺死無生,那還有什麼機會能殺他?
小路遠遠的站著,靜靜的欣賞著無生軀體,血淋淋的軀體,然後就笑了。
他也許並不用去殺無生,因為他的生命已短暫,冒險殺一個即將要死的人,實在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