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八雲凝視著短而鋒利的刀鋒,神情變得說不出的冷漠、無情,“這個人就是鬆永久秀收買的殺手。”
“鬆永久秀?”
又八雲點點頭,“大和信貴山城的鬆永久秀,這個人與三好家族三個高手聯手,想要做個驚人的計劃。”
“什麼計劃?”
“廢去義輝,改立其堂弟足利義榮為將軍。”
阿國嚇了一跳,“這人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廢掉將軍?”
又八雲神色凝重,“他們將這件事稱之為永祿計劃,計劃極為周詳而縝密,很多大名上洛拜見,都被他們一一阻止了。”
“這件事豈非已成定局?”
又八雲點頭,“是的,所以足利義輝將城裏的人都遣散。”
“這裏留下來的也許僅剩下走不動的老人。”
又八雲點頭承認,不語。
“這裏豈非有很多高手?”
“是的,無論什麼樣的高手都有。”又八雲輕撫著刀鋒,刀鋒很冷,她的目光更冷,“扶桑近年來最厲害的高手,也許都在這裏。”
“殺魚帝也會過來?”
“他是個例外。”又八雲歎息,又接著說,“因為他是武田信玄麾下猛將,所以絕不會過來的。”
阿國並不想知道這人有沒有過來,而是特意替無生問的。
“劍豪將軍為什麼不離開這座城?去避避風頭?”
“因為他知道避是避不開的,這件事始終要發生。”
“他要與這座城同生死?”
又八雲點頭,不語。
阿國眨了眨眼,“現在這裏到處都有高手?是不是?”
又八雲點頭。
“劍豪將軍身邊沒有貼身侍衛,是不是?”
又八雲點頭。
“鬆永久秀收買的殺手,為什麼沒有直接進去跟劍豪拚命?”
又八雲凝視著後麵幾個影子般的人,歎息,“外麵的人還不敢進去,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劍豪將軍身邊沒有侍衛。”
阿國吃驚,“那你們應該早點回去。”
“是的,我們實在應該早點回去。”又八雲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否則我們就要懊悔終身了。”
阿國點點頭。
她輕輕握住無生的手,輕輕晃了晃,“我們是不是應該早點過去,成全了他們?”
“你想要成全他們?”
阿國麵色沉重,咬牙點點頭。
無生點點頭。
他忽然抱起阿國,輕煙般掠起,飄向城裏最高的樓,也是劍閣。
阿國看了看後麵影子般的人,他們沒有一絲落下,“這種飛行,實在很嚇人。”
“你居然還沒有習慣?”
“是的。”阿國看了看往後麵奔跑的座座屋脊,心不由的抽動、發冷,“你有沒有不怕這種飛行的法子?”
無生搖頭,“我沒有這種法子。”
月色照在一條條河流上,宛如根根絲綢,說不出的神秘而迷人。
月下劍閣,沒有人影,無生遠遠就落了下去。
他將小蝶放下,眸子卻盯著、戳著月色下三口劍,三條人影。
月光照在三張疲倦、消瘦、憔悴的臉頰上,三口劍同時出鞘,劍光飛舞間,已擊出十幾劍,每一劍都很準確,很快速。
阿國在劍鋒下遊動,她能感受到每一口劍尖上的寒意有多徹骨。
無生輕煙般落下,就看到三條人影帶著三道刀光忽然現出,劍光、刀光相融,頓時叮叮作響。
幾條人影忽然倒下,倒在血泊中,不再起來。
夜色清涼,流出的血很快發冷,屍骨很快冷透。
阿國忽然握住無生的手,天地間仿佛已剩下他們兩人,握刀的人橫躺在地上,握劍的人也一樣。
她到處看了看,想看看又八雲,卻發現這女人已不見了。
阿國看了看無生,喘息著,“那個女人不見了。”
無生點頭。
“他們真的是劍豪將軍的貼身侍衛?”
“不是。”
“那他們是什麼人?”
“也許是鬆永久秀的殺手,也許是別的殺手。”
“又八雲是殺手?”阿國凝視著無生空空洞洞的眼眸。
這雙眼眸裏仿佛隱藏著無法理解的冷漠,又仿佛隱藏著無法敘說的柔情,無生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們很快就見到劍豪將軍了。”
劍閣裏靜悄悄的,隻有涼風輕輕飄過。
玄關上沒有人,裏麵一粒燈如豆。
迎著燈光走了過去,就看到一條人影正低著頭在用心的寫著字。
他寫字並不是在紙上寫,而是在衣裳上寫,他寫完就將衣裳遞給身後的女人,這女人從榻榻米上輕輕的起來,將衣裳穿起,迎著燈光凝視著這一句詩。
她輕輕的讀著,“五月細雨露還戾,且寄吾名杜鵑翼。翩然上雲霄。”
她的聲音輕柔而嬌媚,這句話讀完就柔柔的伏在男子身上,“我好喜歡這句詩。”
這男子很年輕,目光中卻隱隱現出淒涼、蕭索之色。
他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隻化作一聲歎息,然後就閉上眼睛,輕輕擁抱著嬌媚女人。
“你的文采這麼好,為什麼不去舞文弄墨?”
“這是個好主意,我依你便是。”
“真的?”嬌媚女人眼裏已發出了光。
他點頭。
他點頭的同時就握住劍,將劍橫在身前,靜靜的凝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