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賽尚阿有點忐忑的叫了果興阿一聲。
“啊!哦!”果興阿也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
“顯爺也說的也是正論,眼下軍心有些波動,還請五爺以穩定軍心為要!”賽尚阿的態度有些曖昧。
“顯老說的是有道理的,大家都說說。我第一次主持大夥開會,有點緊張。顯老,剛剛對不住了!”果興阿也覺得自己剛剛有些過於激動,就著賽尚阿的台階給顯德道了個歉。順手還給顯德冠了個顯老的稱號。
“大姑娘上花轎,難免的!哈哈哈!”顯德就坡下驢,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五爺練兵還是大有成效的,諸位且看這殿內的侍衛。這些人大家都認識,經五爺的手這麼一練,脫胎換骨啊!大家都是老佐領留下的老人,說的對錯如何,五爺也不會見怪。大夥放心大膽的說說,看看五爺練兵該注意點什麼就是了。”眾人萬沒想到第一個出來給果興阿幫腔的,既不是果興阿看重的阿克敦,也不是跟著果興阿回來的賽尚阿、豐升阿等人。居然是一直和果興阿不太對付,多次私下裏鄙視果興阿練兵方法的慕順。而且這已經不能算幫腔了,慕順直接肯定了果興阿應該練兵,隻是要大家提提意見罷了。
“對、對、對!五爺勇武了得,再把咱們佐領的兵一練,將來帶著大夥建功立業啊!哈哈!”喜壽也不顧自己位份不夠,急忙夯實了果興阿整編練兵的基調。但言語顯然沒怎麼考慮過,馬屁都拍得都不是地方。
“五爺是能帶著大夥打勝仗的,這次要整編練兵,也是為了大夥將來打勝仗。顯老及幾位大人老成持重,多幫五爺謀劃謀劃。這次練兵必然有所就成,將來得勝而歸,大夥都能衣錦還鄉啊!”阿克敦等於又重複了一遍喜壽的意思,還跟著果興阿叫顯德“顯老”。
“說的好!顯老,我就是這個意思!這練兵還得您多出謀劃策啊!”果興阿轉向了顯德。
“五爺過謙了,抬舉老朽了!”顯德有些無奈,畢竟眼下不是太平時節。目前戰事正緊,而且連佐領第一戰力慕順都支持果興阿整編練兵,顯德也沒有什麼爭辯的餘地了。
“五爺不見怪,老朽也就倚老賣老了。思慮多有不周,也請諸位多多斧正。”顯德先向果興阿拱了拱手,又作了個羅圈揖。
“老朽比不得五爺和諸位,不是兩軍陣前能帶兵打仗的人,好歹的也就有這一大把年紀罷了。五爺的兵練的如何,沒有老朽插嘴的份,但老朽這把年紀在,人心人情還是知道的。眼下的軍心士氣,五爺聚一小撥人,練些精銳或許得用,但若想全佐領開練怕是不能。”顯德說的斬釘截鐵。
“為什麼?”果興阿有點心虛,他還遠沒有全麵掌控佐領全隊。
“唉!五爺,我們是駐防八旗啊!”顯德一聲長歎,頹然坐回了座位。
“顯老思慮周詳啊!唉!”賽尚阿和貴武兩個老人也是跟著點頭歎氣。
“塞叔叔?”果興阿知道了賽尚阿的實際年齡以後,就把塞大叔改成了塞叔叔。
“五爺,咱們駐防八旗有難處啊!”賽尚阿好像一下子被顯德拉了過去。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果興阿有些急了,難道還有規矩,駐防不準整編練兵。
“五爺,咱們佐領雖然是京畿駐防八旗轄下,但畢竟不是京旗。同是八旗子弟,同是旗下人,這駐防二字可有天壤之別啊!京旗是天子禁軍,糧餉完足,器械精良。咱駐防八旗,武備上比不得京旗到也罷了。可這糧餉也是常年不足啊!京旗七歲就能計丁,領半餉。咱們駐防的成丁才勉強能夠領到六成的響。乾隆爺的時候,就已經有駐防旗丁出旗自謀生路了。咱們佐領駐防京畿,光景比下麵要好些,尚可勉強度日。但自從長毛亂起,朝廷一日難過一日,旗下人的糧餉更是大不如前了。京旗還能寅吃卯糧,駐防卻是卯糧都已吃了,山東路上竟有旗人闔家餓死。老佐領主動請纓出兵,就是為了給大夥討份糧餉。這次包衣餘丁來了這麼多人,一是為了奔個前程,二也是圖著給家裏省份口糧。”賽尚阿說這話的時候,非常像一個要飯的。
“還有呢!”果興阿有點不能理解。
“五爺!顯老高明啊!旗人雖然恭順服從,但人心中都有個自己的打算。眼下佐領戰事失利,且遷延日久,軍心已然沮喪。部分奴才思鄉心切已無鬥誌,多想的是保全性命回歸家鄉。老佐領陣亡,五爺新近承接佐領,此時整編練兵,恐怕會軍心震蕩,激起異變啊!”賽尚阿說得還算委婉。
果興阿也大概聽明白了賽尚阿的意思,就是手底下這幫人本來預估太平軍是廢物點心,想著打太平軍刷軍功換糧食。結果一動手才發現,自己才是廢物點心。巨大的心裏落差,擊發了這幫家夥對於死亡的恐懼,寧可糧食不掙了,也想保命回家。目前風平浪靜的呆著,這些人還算老實。可如果果興阿突然搞整訓,難保這些人不會欺負果興阿新來的。萬一他們不敢和太平軍玩命,卻敢和果興阿鬧事,果興阿這個新佐領可要麻煩。
“嗯!我知道了。還有別的嗎?”果興阿把目光掃向了眾人。
“沒了!沒了!”眾人都不斷搖頭。
“就這麼個事兒啊!好辦!回家餓死,不如打仗打死。這都不叫事兒!”果興阿拄著雁翎刀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