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鴿帶著果興阿的殷切希望飛走的時候,太平軍發起了進攻,真真的是出其不意。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清軍怎麼也沒想到太平軍竟然會發起夜戰。不過太平軍一點的隱蔽意識都沒有,別說偷襲了,連奇襲都算不上。
顯德遣詞造句的時候,數千太平軍打著火把就開始在營門前集結。別說兩軍之間隱蔽所在趴著的清軍偵察兵,就連山頂廟門口給果興阿站崗的警衛都看見了。當排列整齊的太平軍緩緩向龍虎營防線推進的時候,清軍早已經裝填好了彈藥,瞄準都瞄了好長時間了。
本來夜戰對於火器部隊不利,黑漆漆的夜晚視線不佳,士兵很難找到射擊的目標,可惜太平軍很好的幫清軍解決了這個問題。站在山頂的果興阿可以清晰的看到,太平軍每卒為一排,每旅為一個方陣,一共出動了十個方陣兩個師的兵力。因為太平軍每五個人打一根火把,還剛好能夠照亮身邊的人,簡單數一下火把就能算得清清楚楚。清軍隻要瞄著火把打,一打一個準,連山坡上的火炮都很容易的鎖定了目標。
太平軍的夜戰攻勢,持續了大約半個小時就草草收場了。清軍火力強悍隻是其一,太平軍的執著才是決勝負的關鍵。清軍幾輪射擊,就把拿火把的活靶子都給解決了,剩下的人都有了夜色的掩護並不好解決。可是太平軍不知為什麼,非常執著於火把,可謂是前仆後繼,不斷的有人把落在地上的火把撿起來。就算火把被摔滅了,也會快速的再次點燃,打到最後連清軍都有些懵了,這些人簡直就是來自殺的。距離龍虎營第一道防線還有兩百多米,五千太平軍已經被放倒一千五百多人了,扛不住傷亡的太平軍灰溜溜的撤回了大營。
太平軍的中軍帳裏,李秀成和陳玉成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這次的人丟得太大了。這個先聲奪人的計劃是他倆共同擬定的,火把也是他倆讓點的。本來是想恫嚇清軍,徹底打垮清軍的士氣,結果把自己弄了個灰頭土臉。兩人萬萬沒想到,陷入四十倍敵人的包圍,清軍還能如此鎮定,更沒想到清軍的火力如此強悍。本以為一千支火把嚇也能把清軍嚇死,結果卻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達平,你說說吧!”黃達平是最了解果興阿的人,陳玉成覺得還是多聽他的意見比較好。
“回二位殿下,果興阿這小妖用兵極為謹慎,也很會蠱惑人心,使奇謀用險招對他意義不大。這小妖曆次征戰都是靠生打硬拚,末……小人覺得還是正麵強攻才是正途。”黃達平已經被一擼到底,身為小兵的他沒有了自稱“末將”的資格。
“二位殿下不用心焦,明日我帶騎兵強攻,二位派一位將軍帶步卒在後策應就是!”剛剛趕到的張樂行並不太在意,大包大攬的要了明日的主攻位置。他剛剛觀察了戰況,覺得清軍也就是靠著火槍而已,他之前也對陣過清軍的綠營火槍隊,隻要戰馬衝得快,火槍什麼的都隻是擺設罷了。
“有勞張大哥了!”陳玉成客氣的向張樂行拱了拱手。張樂行在天平天國受封成天義、北軍主將,但是人家聽封不聽調,陳玉成不客氣也不行。這次張樂行也是賣了陳玉成好大的麵子,才來湊這個熱鬧的。
因為太平軍的火炮還沒有運到,第二天一早張樂行所部撚軍在毫無火力準備的情況下,由大將張宗禹親率兩千騎兵,向龍虎營清軍陣地發起了衝鋒,陳玉成愛將吳如孝帶一萬步卒在後壓陣。僧格林沁好歹也有些火炮,而且衝擊的還是野戰方陣,張宗禹在全無炮火的情況下,直衝清軍防禦工事,結果自然是比僧格林沁還慘。一千餘匹沒了主人的戰馬衝進了龍虎營村裏,兩百多匹成了躺在清軍陣地前的儲備軍糧,張宗禹帶著五百餘騎撤回了太平軍大營。
沒人責怪張宗禹首戰不利,挫動軍心士氣,張宗禹真的已經拚命了。兩千騎兵隻回來了五百多人,張宗禹本人胳膊上也挨了一槍,命好隻被打掉了一塊血肉,角度要是差那麼一點張宗禹一條胳膊就廢了。
上午吳定彩和陸順德也帶著步兵攻了兩次,除了在戰場上留下了頗為壯觀的屍體外,依舊沒有任何的收獲。吳如孝還趁著陸順德強攻的時候,試圖攀山偷襲其他的幾個方向,結果被清軍一頓手榴彈差點砸成白癡。
黃達平又被升為了旅帥,李秀成和陳玉成現在看著果興阿的防線,都有一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嘴的感覺,黃達平當初喪師辱國也就變得可以諒解了。
“等火炮到了,再攻吧!”陳玉成也不再鬧別扭了,對待李秀成的態度緩和了許多。
“火炮下午就能到,也不急於一時。”李秀成無奈的歎了口氣。
李秀成和陳玉成因為咬刺蝟頭痛的時候,和春更覺得頭痛無比,信鴿已經將果興阿臭不要臉的戰報送到了他的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