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齋節哀吧!莫亂了禮法!”肅順實在看不下去了,隻能上前攙扶勝保。
“啊……啊……”勝保非但沒有趁勢起來,反而耍了起來,差點甩了肅順一個跟頭。甩開肅順之後,他還拚命的往梓宮前麵擠,好像要撞死在靈前,追隨鹹豐而去一樣。
“克齋節哀,節哀……”勝保要是哭的真些還好,他純粹就是幹嚎,這般耍鬧實在是不像話了。八大臣不值當為這點事和他撕破臉,也真不能拿靈前哀慟來治他的罪,隻能連載垣、端華都一起上前相勸。
名義上的首輔和實際上的首輔都動了,勝保才老實了一點,不過他還是不肯起來,而是拿眼神瞟著兩宮太後。所有人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實在是太討厭了,勝保一個掛侍郎銜的都統而已,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勝都統節哀吧!”西太後懶得理他,不過東太後靦腆些,被勝保一直看得難受,隻能出來給了勝保一個台階。
太後都張口了,勝保才算心滿意足,不再嚎叫了,還假模假式的擦了擦不存在的淚水。對兩宮太後施禮之後,他卻不走,而是直接在靈前和八大臣客套了起來,八大臣雖然不耐煩,也隻能和他對付著。
“雨亭和諸公辛苦啊!大行皇帝龍禦上殯,本帥征戰於外,諸公辛勞於內,本帥不能於兩宮太後駕前伺候,真是慚愧啊!”勝保在鹹豐的靈前就把肚子腆了起來。
勝保這句話不僅全是毛病,而且幾乎把所有人都惹急了,連一直像佛像一樣的西太後都挑了一下眉毛。莫說現在肅順是讚襄政務王大臣,就算是鹹豐死前,人家肅順也是地位尊崇的協辦大學士。協辦大學士可是文官的至高榮職,除了三殿三閣大學生,下麵就是協辦大學士,是文官職級的第七位,無比的尊崇榮耀。勝保區區一個兵部侍郎,比人家差的遠了。肅順和他又不熟,官職又比他高得多,他張口便稱呼肅順的字,實在是有點臭不要臉。
勝保的自稱也很有問題,“本帥!”,在場和他說話的人,那個不比他官大,他“本帥”個六。“本帥”這種自稱,得是對著比自己低幾級的人才能用的,一般差個一級半級的都不好意思這麼自稱。肅順這個大學士都先放一邊,載垣和端華可是王爵,而且還是鐵帽子王,除非是撫遠大將軍,不然誰也不能在他們麵前自稱個“本帥”。
勝保的話整句連起來,更是一句沒事找抽的話,奕欣都不敢怎麼說。“他征戰於外,八大臣辛苦於內”,他直接把自己放在和八大臣平等的地位上了,而且這個平等不是指官位,而是指繼承鹹豐遺命。鹹豐死的時候,可連提都沒提過這位勝大將軍一句,他憑什麼這麼說,鹹豐給他留遺詔啦?真要較起真來,滿朝文武、宗室親貴,隻有一個人有這個資格,那就是果興阿。鹹豐臨終的時候,果興阿是在場承受遺命了的,雖然顧命裏麵沒有他,但他也是托孤大臣,除了他誰也沒資格和八大臣談承接鹹豐遺命,奕欣也不行。
“克齋在外征戰辛苦了!我們入內敘談吧!稍後再去向嗣皇帝和兩宮太後請安!”肅順被勝保弄得尷尬無比,一張威嚴的大白臉變得五顏六色,隻能硬挺著接了一句。
“好,好,萬望諸公日後盡心輔弼,不可驕縱懈怠啊!”勝保到是準備走了,不過領導囑咐屬下一樣又來了一句。
八大臣這下連個“請”字都說不出來了,勝保實在是欺人太甚。肅順一隻手背在背後,被氣的直哆嗦,威嚴的大白臉都快變成關公了。不過他也真拿勝保沒辦法,今天這個事說破了天也就是勝保猖狂無禮。可人家是對著八大臣說的,又沒有犯上,根本無法治他的罪,隻能背後給他穿小鞋。兩宮太後到是樂得看熱鬧,實在是太解氣了。不過西太後心裏也有了一個印象,勝保猖狂驕縱,也是一個狂徒。
“我讓你裝他媽的大尾巴狼!”八大臣尷尬,百官駭然,太後看熱鬧的時候,忽然在角落裏響起了一聲暴喝。隨著這聲喝罵,一個銅製的香爐,帶著風聲奔著勝保的麵門就砸了過來。